司马师闻言看向了上首,从曹髦的脸上,他只看到了认真。
只是略一思索,司马师开口了:“既然陛下都开口了,臣自然无话可说。”
贾充这才停下脚步,重新站到群臣中间。
随着曹髦这句话落地,再加上司马师的默许,朝臣慢慢的就开始分成了三派。
有支持司马昭的,还有反对司马昭的,更多的则是默不作声看戏的。
整个大殿内,渐渐地吵得跟热窑似的,要不是还在克制着,甚至有人都要为此动起手来。
这其中,尤以贾充受到的攻击最多,谁让他是第一个站出来赞同司马昭的人呢。
吵吵嚷嚷了许久,司马师在上面看的分明,大部分人应该还是和王祥一样,不愿意主动打破一直以来的宗法关系。
曹髦过继给了曹叡,那就和曹霖没什么关系了。
至于以前亲情,像王祥说的那样,恩荫他的子嗣,赏赐他们已经够了,不需要做太多别的事。
朝堂辩论,是辩不赢了,但同时司马师心里也有数了。
“嗯,咳!”
假模假样的咳了一声,声音并不大。
可在有心人的口耳相传之下,刚才还乱哄哄的朝堂,很快安静了下来。
司马师目光扫视了下面的所有人,转过身来正对曹髦进言。
“陛下,如今看来,朝堂群臣各执一词、莫衷一是,此事不妨暂且搁置,日后再议。若是哪位有良言善策,就写成奏本上呈大将军府,待臣理清之后,再敬奉陛下御览。毕竟是陛下的大事,又关乎圣人之礼,实在不能这般轻易决定。”
曹髦心中冷笑:“各执一词?莫衷一是?要是你不说话,此事能推动的下去?”
他在上面可看的分明,除了几个十分忠心于司马家的人,大部分可都是不赞成的。
像是傅嘏、王肃这样的司马氏旧臣,都一言不发。
虽然心里清楚司马家将来会干什么,可这些人不像贾充,他们还是要脸面的。
做不到像贾充那样,无底线的去附和司马兄弟。
眼看着贾充几乎都要坚持不住了,司马师这会儿站出来做和事佬了。
曹髦自然清楚,司马师那是什么意思。
不过此事也合乎他的心思就是了,事情推进的越快,司马师的死期就越近了。
眼睛微不可查的向上瞥了下,看到无人机还在那里,曹髦心中安心了不少。
他开口说道:“诚如大将军所言,此事确实不是一时能决定的,暂且搁置也好,免得误了国家大事。”
“陛下圣明!”
司马师立刻躬身行礼,大声唱和。
下面群臣也赶忙跟上,一时间殿内满是称圣之声。
待众声平息,曹髦心跳微微加速,准备好开口了。
“不过搁置此事之前,朕倒是想问上一句。”曹髦看向司马师,好似在问询。
司马师愣了一下,不明白一直都很配合的曹髦今天为何这么大胆,打破了潜规则,突然节外生枝。
可话都说出来了,难不成让司马师上去堵住曹髦的嘴?
心中只是微微一转,司马师立刻反应过来:“陛下有何吩咐?”
他想着,探探曹髦在想什么也好,曹髦总不至于当庭与自己翻脸。
那样的话,倒还好办了。
曹髦脸上带着笑意,摆了摆手:“非是问大将军,朕是想问另外一人。”
目光看向下面的臣子,曹髦在司马师略带警惕的目光中开口了。
“毌丘御史可否上前来?方才朕见群臣汹汹,爱卿却好似一言未发啊?”
在群臣班列里的毌丘甸闻言一愣,怎么皇帝叫起了自己?
听到曹髦喊的人,司马师也有些奇怪。
“陛下何时与他联系上的?”
念及赫赫有名的毌丘俭,司马师不禁认真了起来,仔细观察着二人的反应。
天花板上的李放双目一亮,赶忙调整视角,在下面搜寻,看哪个人会站出来。
人群骚动片刻,毌丘甸出班上奏。
“臣年少无知,得父荫庇,窃据高位已然知足。此等国家大事,当由大将军与列位贤公共议,岂有臣置喙的余地?臣有自知之明,故而不敢进言。”
他恭敬的回答了曹髦的问题,俯首等待皇帝回复。
可令人奇怪的是,上首的曹髦却一语未发。
只有李放知道,曹髦这是在帮自己拖延时间,让自己好赶紧调整角度。
其他人不清楚这一点,见毌丘甸说完之后,曹髦就没了声音,纷纷心下感觉奇怪。
司马师也十分费解,曹髦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此二人应无勾结吧?”司马师心中疑窦丛生,“毌丘俭乃是明帝心腹,新君乃是我一手拥立的,即便毌丘俭要作乱,也该是寻齐王才对。”
一时间,殿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曹髦在上面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实际上心里已经在大喊了。
“阿兄应该好了吧?应该好了吧?马上就拖延不下去了。”
又过了片刻,司马师忍不了了,他上前一步直面曹髦:“陛下?陛下?”
只能到此为止了,不过自己拖延的时间应该也够兄长锁定毌丘甸了。
曹髦暗暗祈祷,装作愣神的样子:“啊?”
“陛下,毌丘御史还在......”司马师指了指,认真观察着曹髦的神态。
可他哪里看的出来,曹髦本来就和毌丘甸没有任何联系。
被司马师一提醒,曹髦顺势挥了挥手:“哦,既然如此,那毌丘御史先回班吧。”
说罢,曹髦神态恢复如初,示意朝会继续进行。
这一番举动,弄得所有人都莫名其妙,不知道曹髦在搞什么鬼。
而此时的李放那里,他已经对着屏幕上的截图开始认人了。
满朝文武都穿着朝服,从天上可不好分辨,李放可要记清楚毌丘甸的样子,不然等会别联系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