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他内心确实有些惶然,但很快就又平复了下去。
官家处置了阎文应,然而并没有动他,这让吕夷简心存一丝幻想。
或许是阎文应没有将自己招认出来呢?
或许是阎文应因为别的事,招致了官家的厌恶呢?
这些都有可能。
就在心存侥幸中,吕夷简迎来了第二天的早朝。
在早朝上,赵祯看他的眼神,让吕夷简所有的侥幸都破灭了。
“官家知晓我和阎文应勾结之事!”吕夷简心头一阵发寒。
现在可不比五代,对于北宋官家的能量,没有谁比他这个宰相更清楚了。
如果皇帝一旦厌弃了他,别说他本人,整个东莱吕氏的族人或许都将受到波及。
那他吕夷简就别想要什么身后名了!
想到此处,吕夷简再也站不住了。
可当他站出来想要奏事时,赵祯一个眼神示意,内官站出来直接宣布了散朝。
吕夷简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连忙上书请求陛见。
而赵祯见到吕夷简的上书,总算是松了口气。
不过他也没有立刻接见他,而是让吕夷简空等了一上午,过了午饭才下旨召见。
刚一见到赵祯,吕夷简便立刻跪地请罪,直陈自己与阎文应之事,并向赵祯请辞。
这才有了李放刚刚听到的事。
这时,赵祯含怒的语气响起:“吕夷简!你莫不是真以为朕不敢杀人?”
气愤之下,赵祯连吕公都不叫了。
“臣不敢!”吕夷简泪流满面。
“你不敢?”赵祯呵呵冷笑,“我大宋向来优待士大夫,你以死相逼,就是看准了朕不敢下手!”
天地良心,吕夷简是真没那个意思。
只是赵祯正在气头上,以前有多依仗吕夷简,现在就有多恼怒他。
一点小事,他就揪着不放。
吕夷简叩头不止,不再言语。
赵祯摆摆手:“别叩了!你年事已高,真死在朕这里,将来史书上不知道会如何记载朕呢!”
“官家仁德!臣有负于官家!”
吕夷简抬起头来,苍老的面容上满是泪痕,赵祯看了也不禁有些心软。
他痛心疾首的问道:“吕公,朕自问登基以来并未有负于你,你为何与阎文应相互勾结?你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啊!”
吕夷简懦懦不能对。
他的真实想法是以备万一,顺便也能得知皇帝的第一手消息,这等事怎么能说给赵祯听呢?
北宋历来就有宰相和内官太监联手拥戴皇帝的传统,他吕夷简也不过是学习前人罢了。
“臣如今自知有负于官家,请官家下旨,臣愿前往崖州。”吕夷简自请流放崖州。
以他现在这个年纪,长途跋涉前往那里,八成就要死在那了。
他自己也是心知肚明。
可看皇帝这样子,为了保住家族不被牵累,吕夷简也不得不如此了。
屏风后的李放不禁有些咋舌。
崖州就是如今的海南省,在北宋那个时代可不是什么度假圣地。
那里穷山恶水,瘴气蚊虫密布,所以才能被当做处罚犯人的流放之地。
“这些当官的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啊!”李放心中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