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些里坊相较于元州各地那些原有的、古老到原始意味浓烈村寨来说,各方面都是降维打击。
从组织制度,到里坊内部基本五脏俱全的各种匠人所代表的先进生产力,以及更完善的修炼体系,那些地方村寨根本不具备和里坊扳手腕的能力。
很快,元州各地那原始而简陋的村寨消失殆尽,全部里坊化。
从元京迁出的里坊,有的消失了,有的发展到一定规模后如蜂群一样分裂了,有的与地方村寨融合了,有的完全忘记了自身骨子里流淌的“元京血脉”。
——书中还特意强调,不能从里坊名字去辨别里坊是否正宗。因为若是从这个角度去看,现在元州境内的所有里坊,就没有一个是不正宗的。重名的不要太多,个个都声称自己才是正宗嫡传,别的都是冒牌。
从书中长篇累牍的论证,不难看出,这书的核心目的就是为了证明一个问题,“我们常平坊的血脉是最纯正的”、“凡是有其他声称也叫‘常平坊’的,全都是不要脸的假货”。
而为了支撑这个有些贫乏的论点,书中举了不少例子。
只可惜,在耿煊看来,这些几乎全部以“据说”“据传”“有人看到”开头的例子,说服力实在是有些不够。
若是拿出去与其他也叫“常平坊”的里坊证明自家的正统性,得被狠狠唾一脸。
说不定转眼人家就能掏出一本更厚的《常平源考》,对,既然都叫“常平坊”,那人家考证自家里坊的源起,自然也能理直气壮的叫这个名字。
但当耿煊看向其中一个同样以“据传”开头的例子时,眼神就有些定住了。
“据传,我坊耿氏一族先祖,曾为元帝陵工师匠,参与修筑了元帝陵。虽其在陵成之日与其他十万陵工匠人一起葬身帝陵,再未回返,但这无疑说明,我坊从元京迁出一事,真实无虚。”
著书者本人,对这传言或许都不怎么样相信。
在其诸多论证之中,这段引用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字数也很少,就寥寥数句而已。
但耿煊却联想到了很多。
那本藏在家中,很容易就挖出来的《地行篇》。
现在想想,这其实也挺特别的。
按照他猜测的,前身父亲对“地行术”的掌握也绝对不会差。那么,他若真想藏一件东西,是绝对可以让任何一个人都找不到的,更不可能就藏在屋中地下,随便挖挖就能掏出来。
还有那在常平坊内已经无人提及,但在别的里坊还有老人记得的擅长寻坟挖坟的前身曾祖父。
耿煊又想到了那位自称“师叔”的“外州军特使”也是因为王福等人上报了此事才将目光落在了前身父亲身上。
耿煊还想到了此人为了得到《地行篇》的坚毅执着。
当时耿煊就觉得,其目的并不单纯,绝不是为了一门擅长掘土挖洞的地行术本身。
现在,看看这“地行篇”都关联了些什么东西。
一个遍布元州各地、隐藏在大地之下的“蛛网”。
现在又冒出个“元帝陵”。
“啧啧。”
耿煊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觉得无论哪一个,都不是现在的自己有资格掺和的。
所以,他将这本《常平源考》揣入怀中,就强行压下了此事,甚至主动让自己远离这方面的思考。
……
耿煊来到贴墙的木架前。
一眼看去,架上很是稀疏,并没有放太多东西,但看在耿煊眼中,却是心跳都加速了几分。
心中忍不住感慨:“看来,当坊主真的是很赚钱的一个职业,捞油水的能力一点不比定星堂那些人渣差啊!”
在架子的最下面,放着两个木箱。
耿煊打开一看,就晃他有些眼花。
其中一箱,里面摆着一个个白晃晃的银条。
另外一箱,里面居然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根根黄澄澄的金条。
每一根,都是标准的十两规格。
耿煊没有细数,但以一两黄金十两银来估算,这两箱金条银条的价值就不会低于白银三千两。
而就在两个宝箱旁边,放着四个巨大的酒坛,封口完好,都是没有开封的。
耿煊稍微试了一下重量,就知道里面都是满的。
而且,四个酒坛,每一个还都是百斤装的那种!
根本不需要开封,只凭封口处那淡淡的香气,耿煊就断定这两坛全都是辅修之用的药酒。
而且,质量比自己之前喝的所有酒都还要好。
这也难怪,李逡作为常平坊之主,每年秋猎,还有日常猎队、药队进山的种种收获,都要在他这里过一遍。
有什么好东西,可不都得先在他手中过一遍,手指头稍微紧一紧,就不知道有多少好东西能进他一个人的口袋。
更何况,大家公推他来做这个坊主,本来就是要他顶在最前面,实力低了怎么成?
大家本来就有提供一定资源,供他专心修炼,可以更快、更好成长的责任。
所以,李坊主做这事甚至都没有什么可以指责的。
他努力提升自己的实力,就是为整个常平坊做出的最大贡献。
“我就不客气了……这贡献,谁做不是做?”
耿煊眼睛上移,在整齐摆放四个酒坛上面的格子里,看见了整齐摆放的五个瓷瓶。
打开一看,每个瓷瓶里都有十颗补血丸。
眼睛继续移动,耿煊又找到十几本修炼功法。
而从那个淫贼处得来的《缩骨法》《姹女玄水功》《易容术》《狸纵术》都在其中。
耿煊来不及细看,将两个装银条金条的箱子打开,把装补血丸的瓷瓶还有所有功法全部收入其中。
抱着两个宝箱就进入地下。
没一会儿,耿煊再次从地下钻出,将四坛药酒也全部搬走,一坛不剩。
做完这一切之后,本来就空荡的地下室变得更加空荡。
仔细转了一圈,给地下室做了一遍清洁,确保把所有痕迹都清除干净之后,耿煊托着石板再次沉入地下。
在沉入地下之前,耿煊最后看了台阶上那紧闭的石门一眼。
若是所料不错,地上应该也有不少好东西。
不过,心慈手软的耿煊决定地上就不去了,好歹也给李坊主的妻儿留点东西吧。
一声轻响,石板落回原来的位置,严丝合缝,和最初没有丝毫差别。
然后,耿煊将挖出岩土重新填了回去。
除非有人辨土识土的能力比有着“真视之眼”的他还高,不然,根本不可能看出这里曾经有过一个地道。
为了确保回填的质量,耿煊用了一个多小时才完成此事。
比挖掘耗用的时间还要多许多。
因为四坛百斤装的药酒太过榔槺,不好搬运,为了避免不小心摔碎在地,百斤药酒浇灌了大地。
只这四坛酒耿煊就来回搬运了两趟,当他第三次返回,抱起两个宝箱,准备把大黄也抱起往回走时,原本躺在地上睡得香甜的大黄忽地翻身站起,靠在耿煊脚边,尾巴摇得飞起。
“看来你恢复得不错呀。”耿煊道。
大黄张嘴发出轻轻的呜呜声。
“可以自己走吗?”耿煊问。
大黄当即脚步轻快的跑了起来,跑前面给他带路。
重新回到自家小院的地下,掏洞将两个沉甸甸的宝箱埋好。
大黄便又在他腿上蹭蹭,嘴里发出可怜兮兮的呜呜声。
“呜呜~~!”(翻译:好饿好饿)
耿煊知道,这次大黄是真的饿了,而不是身体亏空。
耿煊从怀中取出一块饼,先是自己咬了一口,感觉除了有点干没有别的毛病。
便递到大黄面前,却不想大黄凑到饼前嗅了嗅,就嫌弃的把头扭开了。
耿煊有些尴尬,嘴里的大饼吐也不是,吞也不是。
不过,最终耿煊还是没有浪费粮食,在几口水的配合下,把手里的饼全部送进了胃里。
他拍了拍手,对大黄道:“你想吃鲜肉啊?好吧,不过,你得再等一会儿。”
说着,耿煊将自从地下空间挖好之后就闲置的推车全部取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