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边,早有纲船、海鹘战船、车船早已准备妥当。
此刻,随军的力士扛抬着搜集到的花石纲,上船装载,不足半个时辰,便准备完毕。
朱勔迫不及待的上了海鹘战船,这才装模作样的朝种师中拱手道,
“此番多谢种将军仗义相助,等下官回到汴京,必定在圣人面前美言,说你的好处。”
借到了船和人手,又搜集到一批花石纲,朱勔顿时腰也直了,语气也硬了,哪里有半点昨夜惶恐不安的模样。
种师中闻言,面露笑意,转而语气沉吟,暗含深意的跟韩世忠吩咐道,
“水恶波深,你需得便宜行事,兵器不离手、双眸不离江面,可知?”
韩世忠隐隐察觉出种师中话里有话,也不多问,只是闷闷说道,
“额晓得了。”
船只划破河面,惊涛滚滚烟波杳。
冬寒未过,两岸的树木,枝头都挂着霜花,落在水中,惊起缭绕的薄雾,让远方的船只若隐若现。
见此,种师中突然下令,
“派三路水军,详攻大通河,左右两翼,装百八十个泥袋,在河中往来巡绰,保存实力,等待策应。中路强攻西夏水寨,一旦对方故技重施,再布置阴门阵,便且战且退,故意卖个破绽……去追赶朱勔一行人。
只看火起为号,左右两翼便抛下泥袋,剪断西夏追兵,合力……攻寨!”
种师中一口气,将自己麾下各个大将都派了出去,只留两位侍卫,护在跟前。
有心思活络的裨将,此刻听闻种师中的布局,猛地反应过来,一脸惊愕的说道,
“将军,你是以朱勔一行人为诱饵,引诱西夏出兵,再绕到后方剪除?”
那阴门阵,种师中若是执意要破,也不是没有法子。
只需取了他的虎令、独脚铜人,或者身先士卒,披挂出战,席卷铁煞之气,便可破此阴门阵。
可大通河对岸,镇守西夏军营的,乃是西夏监军驸马‘仁多沽丁’,同样也是一名骁勇之将,有万人敌的实力。
便是昨日在阵前,主动朝种师中邀战的那位。
种师中毕竟老了,而对方却尚在壮年。
仁多沽丁无非是在逼迫种师中出手,消磨种师中的精气神,等待一击毙命的机会。
种师中不能轻易动手,一旦动了,便是决定胜负之时。
所以,朱勔的到来,反而也成了种师中的机会。
只是……
几名裨将暗中目光对视,目露凝重之色。
撤退的中路,甚至押送花石纲的韩世忠等人,怕是就凶多吉少了。
是用性命去争取左右两翼的战机。
看来,种将军是将韩世忠等人当做弃子,或者说,吸引火力的靶子了。
虽然战场严酷,兵法如山,牺牲本就是兵卒的荣耀。
可见种师中如此铁腕,还是让几人有些心寒。
但众人没有多说,各自领兵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