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罡风呼啸,滚滚气流震荡,隐隐可听得雷鸣之声。
那把赤丹剑,眼见得就要飞到阁楼上。
顷刻间,随着‘咕呱’声响起,赤丹剑发出悲鸣,直接坠落在地,玄纹黯淡,不复神异。
“汝这宵小,居然假借鲁大人的名头,敛聚钱财,该打!”
一道暗含怒意的少年的声音,骤然在陶岩耳边响起。
陶岩猛地睁大了眼睛,还不待多说什么,便见一阵汹涌妖风吹来。
瞬间便将陶岩整个人打得横空飞起,连连呕血,像一口破布袋,远远砸出了十数丈,激起尘埃一片,生死不知!
恰好滚到了偷偷摸摸又回到阁楼处的老板娘两人脚边。
老板愣了下,快速反应过来,拽着陶岩的腿,就朝大堂这边拖。
老板娘也贴心的把那柄赤丹剑捡起,抱在怀里,急匆匆跟上。
大堂中,
本看热闹的众人,顿时傻了,面容仿佛被时间凝固了一般,端着饭碗的手愣在原地。
怎么连陶天师都败了,阁楼上的妖邪,居然这么凶?!
那现在,又该请哪位出手呀?
一道嘹亮年轻的声音,再次从阁楼上传来,
“天师,天师,无法可施!”
“看戏,看戏,要汝悲泣!”
似乎是陶岩和一直看戏的一众商客,彻底激怒了阁楼上的那位。
山间有雾,林间有淞。
本来邸店地位山坡,往日里雾气不大,借着火光能看到好远。
但此刻,雾陡然浓了许多!
莫说那阁楼了,大堂后门处,若是伸手向前,探出屋外。
五指刚离开衣袖便消失在视线之中,连近在咫尺的景物也变得模糊不清,只余下淡淡的轮廓在雾中若隐若现。
四周静谧得只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微弱声响。
大堂中,几乎所有人都慌了。
完了完了!!
只听得接连数道瓷碗被打翻的声音,几个客商吓得满头冷汗,宛若受惊的兔子,立刻远离后门,躲到人群中去。
有游侠和武者,也纷纷抽出兵器,严阵以待的看着屋外。
瞬间,众人哪里还有半点看乐子的心态。
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倒是鲁达反应过来,察觉到阁楼上那只妖邪的跟脚。
似乎是一只……蟾蜍精?
看它的妖力气息,还算澄清干净,并未沾染血腥气。
而且好风送来千里轻音,鲁达刚才听得蟾蜍精给陶岩的耳语。
不知为何,鲁达突然觉得这只蟾蜍精,似乎……
是专程在此处等自己的?
鲁达脚边,本一直安静的黑君子顿时兴奋起来,粗硬的尾巴疯狂甩动,撞得桌角砰砰作响。
它目光火热的看向雾深处,若非迟迟不曾听到鲁达的命令,恐怕早就窜出去抓蟾蜍去了。
何佩君一直都像个局外人,默默看着发生的一切。
挡煞,挡煞,自然凡事都要躲在鲁达身后。
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此刻,
雾里隐约传来模糊的脚步声,还有某种压抑,如同扯动风箱般的呼吸声。
一众商客见状,顿时又紧张起来。
时而看向屋外雾气,时而四下环顾,担忧身边人下一刻化身妖魔大杀四方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不多时,老板拖着昏迷不醒的陶岩自雾中出现。
身后还跟着老板娘。
见此,屋内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却见得老板把陶岩安顿在柜台后,这才满脸焦急的踱步埋怨道,
“糟了,这下触怒蟾蜍仙人了,这该如何是好?!”
“早知道,就提前拦下陶天师了!!”
蟾蜍仙?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隐隐发现这邸店的老板两人,跟那阁楼上的蟾蜍精,怕是有一番渊源。
绝非明面上看起来这般简单。
于是有武艺高强的游侠,拔出刀剑,逼问个明白。
此刻外有大雾惑眼,内有一干商客逼问。
老板开始还目光躲躲闪闪,顾左言他,但很快就无奈坦白。
“诸位也知晓,我们下邽镇附近的山林中,蟾蜍众多,甚至不乏磨盘大小的金蟾蜍!
上个月,店后面的庄园突然出现一只大蟾蜍,口吐人言,说它要在此等候一位大人物,要借阁楼暂住。”
“作为报酬,它便剐下身上的黏稠蟾酥……我见其色清芳香,闻之诱人,便当做炒菜炖汤所用的油,果然十里飘香,来往商客纷纷驻足。”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都傻了。
怪不得这家邸店的饭菜如此可口,
不少人面露恶心,只觉腹部一阵搅动,翻江倒海出一股暖流,直朝嗓子眼涌去。
呕吐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酸臭味。
鲁达也愣了下,却并未动怒,反而嘀咕两句,
“原来蟾蜍妖可以拿来熬油啊,这倒是新发现……”
有人追问道:“那你为何还找道士除妖?”
老板无奈道:“小的也知晓人妖勾结,借之牟利的事,早晚会暴露,便干脆提前说破,并且花钱请附近的道长巫婆来驱邪,其实都暗中打点好了的,装装样子罢了……”
“这样一来,即便他日事情暴露,真有路过的高人除妖,我也有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