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佃佣也纷纷操持家务,劈柴喂马。
然而鲁达、楼观陋两人却兜兜转转一圈,又出现在正务堂前!
楼观陋反应过来,急叫一声,
“好高明的困字阵,整座府邸跟园林结合唯一!月行疾,一日一夜行十二度,日行迟,一日一夜行一度!除非有金丹境界,强行打碎阵法,否则要再等一日一夜的时间,才能脱阵而出!”
“袁家什么来历?怎么可能只是普通知府,这等困字大阵,我楼观道鼎盛时,也不过如此了!!”
楼观陋顿时满头大汗,又是掐指爻算,又是望气看远,却根本无法分出南北方向。
反观袁府的一干下人、府兵,却丝毫不受此阵影响。
眼看着,就快发现鲁达两人。
届时……袁公祈,怕也会用大势压人,治鲁达一个擅闯之罪!
鲁达心底愈急,脸上反而越发平静。
倒是不知为何,手中的雪花镔铁棍,似乎灵性觉醒,察觉到主公的困境,居然微微发光,似乎一根指南针,要为鲁达指引南北。
“快,鲁大人,速速随妾身来!”
但也就是下一刻,从空空荡荡的虚空中,猛地伸出一根白皙如玉,戴着金钏的柔荑,抓住鲁达,然后一拉……
没拉动。
“鲁大人切莫反抗,妾身并无恶意,快点,来不及了。”
一道女子着急的娇啼声传来。
鲁达看了眼一院之隔的府兵,隐约还能察觉到居然有修士气息,也不再抗拒,随手拉着楼观陋。
嗖!
寒风掠过,吹起池边落叶。
原地却再无鲁达两人身影。
几名目光沉稳的府兵,按刀持锐,一脚踩过落叶,又向远处巡逻去了。
……
咕噜噜……
临街的小茶肆前,一炉炭火熏烤着黄酒,散出袅袅暖气。
茶博士用湿毛巾垫了罐耳,倒满三杯黄酒,掀开帷帘,端到一桌前。
“三位慢用,有事但请吩咐。”
茶博士目不斜视,笑呵呵的倒退几步后,这才转身又回到炉火前。
“此番多谢姑娘仗义相助……不知姑娘是哪里人家?”
鲁达喝了一口黄酒,整个人放松下来,余光看到木桌上的油渍花纹,恍惚间以为是大雪落满山村。
前一刻,鲁达还在火光冲天中厮杀,困顿于无名阵法之中。
下一刻,却被面前这女子一拉,眼前便换了天地,已经出现在袁府之外。
女子片刻不停,一路带着鲁达两人上了马车,直到远了,才寻到这一普通的茶肆歇脚。
颇有种大梦初觉,世上已百年的恍惚之感。
女子闻言,掀开翠纹织锦斗篷,这才露出一张虽无十分容貌,却有楚楚动人之色的容颜。
眉如长柳,面似芙蓉,一对眼眸勾人心弦,微露的鹅颈下,隐约可见触目惊心的诱人弧度。
准确说,已经不能算是女子。
而是颦蹙间,又透露几分风韵成熟的妇人。
妇人看着鲁达说道,
“不敢隐瞒鲁大人。奴家本是东京人氏,去年同父母来这渭州投奔亲眷,不想亲眷搬去他处,母亲又在客店里染病身故……后来阴差阳错,结识了渭州知府,袁公祈,袁大人。”
“袁大人见我有几分姿色,还是东京来的,懂点诗词歌赋、知晓京都风云,便娶了奴家为第十九房小妾。”
鲁达闻言,眯着眼睛,目光深邃,也不知想着什么,道,
“那你叫什么名字?”
“奴家唤作金翠莲。”
鲁达沉默了下。
一时间,他越发恍惚起来。
他也曾经托人在渭州打听过,自己的‘宿命之敌’郑屠的下落。
却得知此屠夫,前几年便离奇失踪,尸骨无踪,似乎已经被妖魔夺去性命。
但或许是命运,也或许是因果的纠缠。
他终究还是遇到了金翠莲。
只是局势逆转,是金翠莲拉了他一把,而非他路见不平。
“你既然是袁公祈之妾,为何要救洒家?”
鲁达又唤茶博士筛了几遍酒,见他杯小,装不了几滴酒,干脆让茶博士把那罐酒炉搬到面前。
楼观陋倒是默默吃酒,只是目光不时在鲁达、金翠莲两人中闪回。
总觉得两人间,有些不对劲。
金翠莲闻言,俏脸上却浮现几许疑惑,
“说来也怪。昨日袁老爷一反常态,唤来我等家眷,说久居林园,难免乏味,不如去白云观吃斋借宿几日。”
“妾身本无所谓,一路同去了白云观。但到了夜间,却不知为何,辗转难眠,总觉得家宅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牵挂自己。便和爹爹连夜回府,恰巧,就遇到了鲁大人。”
“我一见鲁大人,就感觉似乎在何处见过大人你……或许,前世有缘吧。”
巡堂的酒保想为鲁达这桌倒酒,金翠莲见状,示意酒保离去,亲自起身,又为鲁达二人斟满。
这才朝鲁达深深道了三个万福,
“而且去年鲁大人慷慨解囊,救济流民……我和爹爹,当时也在其中,间接的也讨了几口吃喝,免去饿死街头。”
鲁达点点头,不置可否。
却见得金翠莲坐回原位,整理妆容。
街道外,不时有急匆匆的行人跑过。
雪花翻飞,催得路人影影绰绰,不敢停留,有装满火迹斑斑杂物的车夫、有揣着从火场里抢出的钱袋的乞儿、有趁乱行凶暗杀他人的江洋大盗……
昨夜的大火已经熄灭,但各路人、各色人还在未曾熄灭的‘欲火’中纵火。
金翠莲眸光如水,看着鲁达突然说道,
“袁家一门双知府,明面上是袁老爷做主,其实暗地里……那位百年来的老知府,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