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情况下,只帝辛一个人的性命,已然完全不可能抚平这种怨恨。
他和族人切割,和子嗣切割的举动,便会有极大的可能,被他人顺水推舟的,绝了殷商一脉。
但,纵然人仙有别,纵然而今,天庭和人族并非一体,可敖丙还是不愿意见到这一幕的出现。
他是秉承信义之辈——而如今,帝辛正在做的,就是要以自己为代价,在不可能两全的人族和人皇之间,令他们得以两全。
这样的人,不该落到族人绝嗣,血脉断绝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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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帝辛之子郊和广成子前辈有师徒之缘。”
“便以此保全其性命好了。”敖丙沉下目光。
这便是他来朝歌的目的。
——如果帝辛有要切割的心思,那么切割的时机,必定是在大祭之前,若是在大祭过后,那帝辛无论如何切割,都必然没有意义,他身上所背负的怨恨和不满,一定会蔓延到自家子嗣族人的身上。
想着这些的时候,朝歌城中,陡然间,便是陷入了无比的混乱当中。
敖丙侧耳,风,便将朝歌城中的消息,带到了他的耳边。
那是王后姜氏,在朝堂上劝谏,惹怒了帝辛,被帝辛当场废黜,斩杀——其两个子嗣,见其母之血,盛怒之下,便是和帝辛见了刀兵,一番厮杀过后,逃出王宫。
而王宫的卫士,便正在奉命追杀这两个王子。
同时,朝歌城中,其他的贵族们,亦是在庇护这两个逃出来的王子。
看起来,朝歌城中,一片承平,气象如繁似火——然而,在凡人所看不到的阴影之间,王宫的甲士,贵族的卫士,以及王族的卫士,三者之间,却早已经是杀成了一片。
厮杀之间,王族的那些老者们,也都在‘容’的招呼之下,聚集到了一处。
“局面再不改变的话,殷商的祭祀,便要绝于此间了!”容看着被聚集起来的族人们,当下便直接说出一句话。
“王叔祖,我们现在要的,是要找到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有年轻的王族子弟看着那召集众人的商容,神色当中有着不满——只觉得面前这人,都到现在了,都还在浪费时间!
“办法很简单!”
“换一个王!”商容神色沉稳,“子受已经不配当殷商的王了!”
“我们要联手废黜了他,重新扶持一个王上去,将他这些年的错误,尽数更正过来。”
“如此,才能重续殷商的祭祀!”商容说着,言语之间,斩钉截铁。
而听着商容的言语,被他着急来的殷商王族们,却反而是一个个的都犹豫起来。
他们来之前,还以为商容只是想要让大家齐齐去劝谏,好让帝辛悔改——但谁能想到,商容想要做的,却是如此的激进?
他要废黜人王!
天可怜见,那可是人王!
人王,又其实能被他人所废黜的!
看着那窃窃私语的不安族人,商容的态度,却是显得无比的坚定。
“何为人王?”
“被人族所支持的,才是人王!”
“若是没有人族的支持,子受也不过只是一独夫。”
“你们现在就持我信符出城,分别联络东南北之各路诸侯。”
“务必要快!”
“要在大祭开始之前,带来各路诸侯的回应!”
“不然,殷商王统,绝矣!”商容当场点将那些精干的后辈,分别发放信符,丝毫不给众人以拒绝的机会,更不给众人思量的机会。
他很清楚,人王毕竟是人王——帝辛执掌人王位以来,有大功勋,大威望,虽然而今倒行逆施,但更多的人,也还是只希望他改过。
说白了,以帝辛而今的功绩而言,就算是真的要选一个新的人王——但这人间,还有谁的功绩,能比上击天庭,北定北海,对内又涤荡长生魔贼的帝辛还要高呢?
所以,一旦面前的这些族人开始思考,便绝对会有人犹豫,会有人后悔,然后选择重新站到帝辛那一边,去劝说帝辛回头。
但而今的架势,帝辛怎么可能回头呢?
商容看得分明,帝辛如今,就是抱着不留余地的态度去的!
他很清楚的知晓,自己在做什么,所以,他也绝对不可能回头!
所以,如今之局,唯一的解法,就只有一个。
那就是,换一个人王!
哪怕平庸,哪怕昏聩,但也只是一时的风波,而不入如同现在的帝辛一般,以一种极其果断,极其有效率的方式,带着殷商的王业,往那深渊而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祠堂的大门被打开。
穿着单衣的帝辛,在飞廉的护卫下,带着酒气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换一个人王,王叔好果决啊。”
帝辛的护卫当中,有两个最为出名——飞廉,恶来。
这两者,几乎是和帝辛形影不离。
而此时,陪在帝辛身边的,只有飞廉。
恶来之所以不在此,自然是因为,此时恶来正领兵在城中搜捕,追杀王子殷郊殷洪两兄弟。
“将军,看情况,两位王子已经逃进了齐云山中。”再度屠灭了一个贵族过后,负责搜捕的将领,检索了这贵族府中的小型数据库过后,这才在恶来面前小声道。
“将军,我们还追吗?”
齐云山——乃在朝歌城外!
这一家的贵族,赫然是直接在这朝歌城中,打通了一条通往朝歌城外的地道,顺着那地道,将两位王子,给送出了城。
对于当前的局势而言,一旦出城,这两位王子,便几乎是天高任鸟飞——以他们的身份,去往哪一处,都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追!”恶来毫不犹豫。
他是帝辛的护卫,平日里,便只保护帝辛的安全,而作为护卫,他的性子,亦是极其的简单——帝辛怎么说,他便怎么做。
舍此之外,便再无其他。
于是,帝辛让他领兵捕杀两位王子,他便也领兵捕杀两位王子,丝毫不考虑其间的关节。
帝辛告诉他,不高惊动朝歌城中那些凡人,他便只在这诸多贵族的府中,与他们纠缠。
也正是因为领兵之人乃是恶来,于是所有人都相信,这父子三人,已然是势不两立!
帝辛,是真的要扑杀了自己这两个儿子——不然的话,帝辛所派出的人手,绝对不会是恶来这个死脑筋。
“来氏也没了!”齐云山中,殷郊的心头一阵悸动,然后陡然转身。
自朝堂上姜王后被斩,朝歌城中,可谓是风云诡谲。
为了庇护他们兄弟,朝歌城中,不知道多少贵族,元气大伤,被攻灭的,都不止一家。
来氏,虽然在朝堂上不显山不漏水,但实际上,来氏的实力,却相当的雄厚——能够在这朝歌城中,悄无声息的挖出一条地道直通城外,就足以证明这一点了。
然而现在,连来氏,也都被攻灭了。
“父王他,到底在想什么?”殷洪同样是擦着自己狼狈无比的脸,言语当中,都带着哭腔。
这一段时间以来的变故,遭遇,对他而言,简直就是梦魇。
“你还叫他父王!”殷郊咬着牙,红着眼,一巴掌抽在殷洪的脸上。“当年陈塘关的变故,我只当个笑话看——却不想……”
“果然是有其臣,便有其君!”
“大哥,我们现在要去何处?”殷洪强自收回眼泪——只要逃出朝歌城,这人间对他们兄弟而言,便是天高任鸟飞,何处都可去得!
但也正是如此,殷洪却反而不知道要往何处去了。
“纵观人间,能抗住人王压力的,也不过四方之伯侯,余下诸侯,都是庸碌。”
“而四方伯侯,西伯侯因为这大祭之故,囚于朝歌。”
“北伯侯因北海之乱,实力大损。”
“南伯侯心思深沉,和九黎之苗裔暧昧,难以揣测。”
“而今,你我兄弟唯一的选择,便是往外公之姜国而去!”
殷郊恶狠狠的道,“母亲不过劝谏两句,便被斩于朝堂。”
“这一口恶气,我是无论如何,都要出的。”
“哪怕是去了姜国,被东伯侯一家当作傀儡,当作泥塑木雕我也认了!”
殷郊说着——口中,一会儿是外公,一会儿是东伯侯的,显然,他对于他们出现在姜国的‘价值’,有着相当的认知!
正言语之间,大地,便微微的颤动起来,整座齐云山,都似乎是随之而摇曳一般。
显然,那是恶来率军追来才有的动静。
“弟弟,快走!”殷郊当即扯了殷洪便跑,连自己所留下的痕迹,都来不及清理。
“两位王子,你们要往哪里去!”只是,他们肉体凡胎的,便是手脚再快,又能快到哪里?
只一炷香不到的功夫,恶来那高大的身形,便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若在城中,我还需要费些手脚——可到了城外,两位王子,岂不是自寻死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