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京墨大人不信本宫,何苦让贺先生再次为裴大人诊治呢?”江烬霜不懂这个问题。京墨的头一直低着,他抱拳,斟酌地开口:“属下以为……殿下即便真的对大人做了什么,肯定也知道分寸的。”
哦,明白了。
京墨以为,是她在作弄裴度,当时不肯将他治愈,一定要让他吃些苦头才行。
如今他吃过苦头,便又要贺为京重新替他诊治了。
呵。
倒是看得起她,当她是什么懂分寸的好人。
江烬霜的舌尖舔过上膛。
——不太高兴。
你瞧,京墨也是这样想的。
她得不到裴度,便会想方设法惩罚他,让他也不舒服。
就像得不到心爱之物,便要毁掉的恶人一般。
也是,她名声臭成那样,在他们这群人眼中,能是什么好人?
只不过是她,是她自作多情,先入为主地以为她与京墨也算聊过几次,京墨或许能更了解她一些。
是她想多了。
——她信人的本领一直挺一般的。
其实裴度有句话说得也没错。
——江烬霜总会迁怒他。
就如现在。
江烬霜将那份不可名状的愤怒,再次牵扯到了裴度身上。
她发现,其实她心中的许多烦躁,根源都来自他。
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她曾猛烈示爱,追求过他。
所以她很轻易地就会将所有因此而生的烦躁,归咎在他的身上。
——江烬霜觉得,这没什么不对,也没什么不好。
反正裴度也不会在意这个。
轻笑一声,江烬霜没再看向京墨,也没打算解释什么。
解释什么呢?
解释了也不会相信的。
她本来就是那人嫌狗憎的恶人,解不解释都没有意义。
卧房。
贺为京挑了两根银针,扎入男人的穴位。
不过一会儿,他又将银针抽出。
看了一眼泛黑的针尖。
贺为京微微蹙眉,轻“咦”一声。
“你之前也中过剧毒?”
这话是对着床榻上的男人说的。
床榻之上,裴度眉头紧皱,额角全是细密的汗珠。
他的脸色泛着苍白,嘴唇也少了血色,薄唇微抿,双眸微阖。
被毒折腾成这样,贺为京也没指望他答话。
开了药箱,贺为京淡淡开口:“起先我并不知道你体内还残有其他余毒,用的药方猛了些,与你体内多年前的余毒起了冲突。”
一边说着,贺为京从药瓶中取了药丸,给他服下。
这才继续道:“一会儿给你重开个方子,这次是我疏忽了。”
那药丸服下不久,裴度的眉宇便稍稍舒展开来。
他有些费力抬眸,朝着贺为京微微点头:“是裴某没有说清楚,有劳贺先生费心。”
“不必谢我,”贺为京语气淡淡,“你之前体内的毒虽然不伤性命,但每隔一段时间便胸痛难忍,对吗?”
裴度颔首。
贺为京点点头,开始写药方:“新给你开的方子可以清陈年余毒,只不过药比从前苦很多,你若是嫌苦,便叫人备些果脯饴。”
裴度抬眸:“陈年旧毒一事,还请贺先生代裴某隐瞒。”
贺为京阖了药箱,垂眸看他。
“裴大人,恕在下直言,比起你,我与殿下的关系应该是更亲近一些的。”
“所以,在下应当不会替你为她隐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