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马车之后,江烬霜就已经给裴度封了穴位,毒发速度减缓,时间上应该来得及。
清冽,混着血腥的檀香刺入江烬霜的鼻孔。
江烬霜微微抿唇,不知为何,想起了从前的事情。
——裴度从前也受过伤的。
那一年,万晋立法革新,动了许多旧部老臣的利益。
这些大臣在朝堂上根基很深,联合了众多官员兵吏,甚至连许多不明所以的百姓也加入其中。
为首的一位老臣,是兵部侍郎,权势滔天,暗中勾结党羽,甚至连天家都要忌惮三分。
那一日,江烬霜提了柄剑。
就在那长安街主街之上,一剑砍断了那老臣的右手!
在场众人无不胆战心惊,尖声逃窜!
那老臣强忍着痛楚,指着江烬霜破口大骂,血流如注。
江烬霜的眉眼上染了血迹:“侍郎大人,前几日你家爱子抢了本宫最爱的小倌,这便是给您的教训。”
那老臣目眦尽裂,面目狰狞:“江烬霜!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这事自然被参奏到了天家面前,昭明公主为了个小倌,竟残害当朝大臣,其举止可谓毫无人性,人伦尽失!
因为此事,江烬霜被罚去跪了皇室祠堂,抄写经文佛偈,整整三个月。
众大臣皆说这罪罚是不是轻了些,但也被天家厉声喝止了。
身有疾者不可为官,那兵部侍郎因此被免了官职,那变法革新的阻拦队伍,便因为为首者的辞官,成了一片散沙。
皇室祠堂中,江烬霜被罚抄写经文,也没想到裴度会来看她。
他给她带了肉丝面,便一言不发地坐在她一旁的位置,帮她抄录。
裴度的字是很漂亮的,只不过他十分擅长模仿江烬霜的字迹,写得歪七扭八的。
江烬霜知道裴度生气,便讨好般地逗他:“裴度裴度,还是你对本宫最好,旁人都不敢来看望本宫的。”
裴度不语。
“裴度裴度,你的字迹模仿得真像,你好厉害呀。”
仍是不语。
“裴度,你这么关心本宫,是不是爱上本宫了?”
这一次,他抄录的动作微顿。
许久,他沉声:“光天化日,天子脚下,你怎敢残害朝廷命官?”
江烬霜眨眨眼,笑得恣意张扬:“哪有什么敢不敢,我想做便也做了。”
裴度便不再言语,只是垂眸帮她抄送。
可那兵部侍郎并未就此罢休,他对江烬霜怀恨在心,竟将主意打到了裴度身上。
那晚,裴度遭遇刺杀,性命垂危。
江烬霜得知此事后,直接出了祠堂。
那是江烬霜第一次见裴度流血。
他这人也爱干净,又偏爱穿白衣,身上有半分污秽,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那一日,他的白衣尽染血色。
那一晚,江烬霜踹开了兵部侍郎府中大门,砍了他的脑袋。
此事之后,虽说兵部侍郎刺杀公主府门客在先,但昭明公主以权谋私,先斩后奏,被罚了八十板子。
——她跟裴度一起,在床上躺了三个月。
“殿下,我们到问山阁了!”
思绪回笼。
京墨架着裴度去了寝殿,宫中的太医早已闻风而来,见首辅大人来了,纷纷去寝殿为他诊治!
“情况怎么样了?”
江烬霜看着从寝室出来,面色阴郁的京墨,沉声询问。
京墨僵硬地摇摇头:“太医们说,箭伤太深了,整个太医院也没人敢上手。”
“而且……箭头上抹了毒,毒药罕见,他们解不了。”
江烬霜眉头紧皱,面色冷沉。
就在这时,问山阁的小厮前来禀报:“启禀殿下,府外有一医师求见,说是来找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