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闻渊却视若无睹,牵着她的手覆在了自己的脉搏之上……微凉的指尖落在他肌肤之上,心里没来由地就塌陷了下去,柔软地一塌糊涂,他低头盯着她那撮头发,轻笑,“年纪不大,脾气不小……只是,我的脉象与旁人不同,怕吓着了你。”
许承锦第一次就被吓得脸色煞白。
中了九转断肠散的毒,脉象怎么可能不异于常人呢。元戈垂着眉眼,感受着指尖下的跳动,许是因着受了伤的缘故,脉象愈发杂乱无章,若是寻常人此刻只怕已经躺在床上出气比进气多了,偏这人还能站在自己面前从容轻笑。
元戈牵着那只手腕走到躺椅跟前,将一只空茶杯递给他,宋闻渊虽不明就里,却还是老老实实接了。谁知,下一瞬,元戈在他某个穴位上重重一按,喉间猛地窜起一股腥甜,一口血吐了出来……他的脸色似乎更白了些,连唇色都显得淡,嘴角却挂着血,平添了一股子艳色和妖气。
垂眸看来的样子,有种勾人的脆弱。
元戈咳了咳,有些不自然地避开了对方的视线,将那只吐了血的茶杯接过,格外自然地状似不经意地搁在了一旁,才淡声解释,“别憋着,淤血不吐出来反而伤身……许公子这医术还是有些欠佳。”
许承锦根本没有把脉,自从宋闻渊中毒之后,许承锦就很少替他把脉,说是每一次把脉都觉得心惊胆战,相比之下这种皮外伤随便擦点金疮药就好了。
宋闻渊没反驳,“是欠缺了点。所以在下这伤,还得劳烦温小姐你了。”
一个没提古怪的脉象,一个没提身上的毒,即便他已经亲自将自己的手腕交到了对方手中,可两人还是默契的……避开了这个有些沉重、也有些不合时宜的话题。
开了药,送走了宋闻渊,元戈才看向那杯盛了血的白瓷杯,半晌,她小心翼翼地端起那杯血,走到了里屋。
……
皇帝对秦永沛的婚事态度不明,却也浇灭不了皇后对佟小姐的喜爱,隔三差五的,佟语涵总会进宫陪着皇后娘娘说说话,一般都是午后去,在宫中用了晚膳,再由二皇子亲自送回。
今日皇后娘娘来了兴致,缠着小辈喝了些酒,佟小姐不胜酒力,回去的路上就有些头晕,最后在秦永沛的马车里小憩了一会儿,直到马车停在佟家门口才幽幽转醒。
醒来时还有些迷糊,起身时腰间的帕子掉落在地,她弯腰去捡,谁知,于座位底下又捡起一条不属于自己的帕子——一方绣着海棠的帕子,右下角是黑线勾勒的两个小字,婉真。
佟小姐突然浑身打了个哆嗦,没来由地想起那天晚上在拐角处撞见的佟婉真……鬼使神差的,她将那块帕子卷进了掌心,紧紧攥着,攥地掌心都疼,面上却仍温柔端庄,福身告辞,“被这风一吹,酒倒是醒了,却生了一层鸡皮疙瘩……今夜失礼了,殿下早些回去歇息吧。”
“我看着语儿进去再走。”
一如既往的温柔、亲昵,只这一次,佟语涵只觉遍体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