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浅的小道消息她没什么兴趣,一如她方才所说,自己出言阻拦也不过就是不想让温浅在佛门清净之地丢人现眼罢了。
她不是来进香祈福的,只想寻一处清净之地想一想自己的新曲,没想到遇到这样的事情,遇到了就伸手管一管。温柠微微勾了勾嘴角,笑意温柔又克制,轻声说道,“前面是僧人起居之所,不便打扰,往回走吧。”
……
元戈沿着进来的路往外走,出门就见着站在车边的宋闻渊,他似乎刚忙完还没来得及回府,身上还穿着玄色飞鱼服,腰间一截皮质腰带,衬得身形愈发挺括修长,端方如玉,只是……这人脸色怎么总是这般虚弱?她脚下微微一顿,问道,“你怎么过来了?不忙了?”
宋闻渊也不动声色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见着她表情比之前好了不少,心下稍定,才温声解释道,“去了姚云丰那一趟,想着离这里也近,就过来了……回吗?”
虽然都位于盛京西边,但两者之间的距离委实和“近”八竿子打不到一块,何况慈光寺是在半山腰上,虽因着香火鼎盛修了马车通行的道路,但磕磕碰碰的也是费时不少。元戈蓦地想起净尘的那番话,微微抿了抿嘴角,“嗯。一早就结束了,大师盛情难却,留着用了素斋……其实你不必来接的,若我不曾留下,你岂不是跑个空?”
“跑空便跑空了,同净尘许久未见了,他几次三番遣小沙弥带来口信要找我下棋,正好陪他坐下来下两盘。”
元戈上马车的动作停了停,“今日要下吗?”
“不了,下雨了,早些赶回去的好。”
元戈转念一想也对,这山道不好走还是早些回去的好,遂点点头钻进了马车。进去才注意到这辆马车并非自己过来时的那辆,应该就是宋闻渊的马车,小几上摆着几份文书,大剌剌地堆在那里,元戈避嫌似的移开了目光,谁知下一瞬宋闻渊反倒递了一份过来,随口说道,“看看?”
朝廷文书,能随便看?元戈指着自己,睁大了眼睛,“我?”
问完,又摇头,摇地跟拨浪鼓似的,“不看!什么东西都看,出了事我就是替罪羊,不看!”
还怪警惕的。
宋闻渊笑着摇头,那日夜间守着她,百无聊赖却又不敢睡,便将她桌上那几张写满了字的纸翻来覆去地看,看了整整半宿,笔触稚嫩生疏的簪花小楷里隐有锋芒,偏生那笔触仿若来自初学者之手,反倒后来逐渐张扬霸道的字迹里,初学者的痕迹一点点淡去。
起初他只觉古怪未曾深究,直到第二日电石火花间,想起那本无名医书里的红色注解——他不通医术,那本书他之前也没看过,原先有些什么注解他自是不知,只独独那些朱红色的注解和更改,言简意赅,字迹霸道凌厉,俨然才是小姑娘彻底褪去了初学稚嫩之后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