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最后一件驼色的羊绒风衣丢进行李箱，林无攸拉上拉链，扭头看向坐在客厅沙发上喝咖啡的家伙。

莱恩举起咖啡杯，朝他微笑示意。

“干杯。”

“你来干什么？”林无攸对这位不请自来的朋友很无奈，“我以为你该在未来继续应付那群制片人们。”

随着《加勒比海盗》的票房越发高涨，以及迪士尼砸下的铺天盖地的宣传广告，来找林无攸谈下部电影投资的家伙又多了起来，他们不再认为林无攸提出的要求多么难以接受，反而愿意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判。

这样的态度改变让莱恩又一次陷入繁忙，不光要跟好莱坞九大的制片人们社交，还要应付这群喋喋不休的制片人们。

前两天林无攸还听莱恩的金发秘书抱怨，说莱恩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睡过长觉，希望自己给莱恩留一点休息时间。

昨天这位秘书便拿着辞退的三倍赔偿金，眼含热泪地离开公司，也不知道是赔偿金给得太高，还是失去了莱恩这位金龟婿。

“林，别对我装傻，你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为什么会来，”莱恩放下咖啡杯，“别人不了解可我了解，你绝不是骑驴找马的家伙，但你现在偏偏吊着那些群渴望跟你合作的家伙们，这样的做派非常不像你，我想要知道我的合作伙伴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林无攸的关注点一如既往的歪。

“骑驴找马？这么高级的中文都会用了，看来你马上变成个龙国通。”

“林！”莱恩高声喊他的名字。

林无攸慢悠悠地在他对面坐下，“我要做什么？我什么都不想做，只是在为《盗梦空间》找到最合适的资金来源。”

莱恩静静聆听。

“这些来找我的制片人名义上是求着跟我合作，实际上还是我替他们打工，就跟我给迪士尼打工差不多，《加勒比海盗》再是出名，于我的利益却是不太大的，只是让迪士尼赚得盆满钵满。”林无攸反问，“三亿两千万的北美票房，我的酬劳却只有450万，那8%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到账。莱恩，你甘心么？反正我是不甘心。”

“我耗费了所有心血，我尽全力去创造、去完善那部影片，却是白白替他人做了嫁衣。这样的蠢事一次便已足够，《盗梦空间》不能重蹈覆辙，不是华纳、不是环球、不是迪士尼，我要让它成为‘未来’旗下的IP，我要让它握在你我的手中。”

莱恩在听见这些话的第一时间不是惊愕，而是哈哈大笑。

“怪不得你这段时间这么安静，原来是在筹谋这样的大事呀！”他摁住两人中间的茶几俯身探向林无攸，“你想让我怎么帮你？你可不是我问问就会乖乖说实话的家伙。”

“你们家在华尔街的关系硬么？”林无攸笑弯了眼睛，“我可能会向他们借个五六千万美元。”

莱恩诡异沉默。

林无攸便那么静静地看着他，片刻之后才听见莱恩出声。

“你知道这是一笔很大的钱吧？大到一旦你偿还不起，极有可能会从华尔街高层上一跃而下。”莱恩心情很复杂，“从小到大我见过很多这样的家伙。林，你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你也沦落到那个下场。”

莱恩现在可以肯定，林无攸绝对不适合创业，他的赌性太重了，重到只要能坐在谈判桌上，他肯定会押上所有筹码。

但凡林无攸没有走上拍电影的道路，而是选择跟寻常富二代般开始各种投资，就凭他这种心性极有可能赔得裤衩子都不剩，哪怕有过投资成功的时候，他也会因为某次失手而搞得狼狈不堪。

常在路边走，哪有不湿鞋。

“我不会变得那么悲惨，我对《盗梦空间》有信心，况且我也拉了其他投资商来分散资金压力。”林无攸笑嘻嘻回复。

莱恩嘻嘻不出来，在确定林无攸是认真要去做这件事情后，他猛然站起身在原地转了两圈，然后坐下来继续追问。

“我需要知道你的计划，让《盗梦空间》可以在成为未来公司主控项目的计划。”

“很简单啊，只要要做三件事情就行，”林无攸竖起OK的手势，“第一，我们让迪士尼来做美利坚方面的投资商，只出钱拿分成，其他一概不管；第二，我回国谈份‘龙国与美利坚合拍片’的合同；第三，搞到未来公司主控需要的资金。嘭嘭嘭——计划达成。”

莱恩：“你在做梦？原以为第三条难度最高，前两条难度更高。首先，迪士尼不会心甘情愿做我们的投资商，比起分走一部分的利润，他们肯定会选择全拿。”

“这点便需要谈判呀，而我手中恰好有几张非常不错的牌。第一，《加勒比海盗》第三部的未定合同；第二，《加勒比海盗》第二部的高昂分红；第三，迪士尼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当然，第三条敲诈的效果不会好，但前两条一定是迪士尼愿意跟我坐下来谈谈的。”

莱恩：“《盗梦空间》不必《加勒比海盗》差，他们未必会答应。”

“可在确定第二部和第三部会大卖的影片，和只限于导演信任的影片中间，你会选择谁？反正迪士尼肯定会选择他们能完全掌控的《加勒比海盗》。”

莱恩：“如果迪士尼相信你呢？你证明过自己的能力。”

“那么合拍片的重要性便要登场喽，《盗梦空间》会成为两国在某个条约在试行阶段的试验品，换言之在迪士尼来看，这更像是某种无法拒绝的任务，”林无攸朝他单眼wink下，“这可不光是为了我的私心，也是为了更好的骗过迪士尼。”

如果林无攸真能拿这套说辞去骗迪士尼，外加上利用迪士尼当下对《加勒比海盗》的重视敲诈，这事没准真能做成。

莱恩惊了。

他想过林无攸人野路子宽，但狂野到直接创飞围栏，恨不得跟太阳肩并肩，还是有点太——

“太棒了！”

莱恩拍案叫绝。

“只要你能搞到两国合作拍片的合同，再加上你这张死人能给说活的嘴，绝对能够扣住《盗梦空间》，唯一的问题是……你确定龙国现在政策支持么？前两个月才跟香江签订了条款，现在还处于试行期，应该没有那么快考虑到跟好莱坞合拍片的条款吧？”

盲生恭喜你注意到华点，目前确实没有类似的条款或制度，但等他回龙国跟韩三坪商量下，没有也能弄出有来。

事在人为。

只要扯的虎皮够大，他一定能将这事情办成，林无攸对自己的无耻有着明确的认知。

莱恩佩服得五体投地。

“果然导演就是天生的诈骗犯，没有人会比你们更懂得该怎么骗人。项目书骗人、预告骗人、现在连投资都开始骗人！”

林无攸很无辜。

“以前你们骂我们导演是控制狂，现在你们骂我们导演是诈骗犯，别太过分了！”

“那我改口，”莱恩说，“你就是个天生的诈骗犯，现在一点不过分了。”

林无攸发现这好莱坞是待不下去，拖着自己的小行李箱便坐上回家的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