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实说，由于每天要见的人很多，林无攸完全不记得对方当初对他说了些什么，他也对这位小朋友说了些什么。

但得益于他已经成为无耻的大人，便可以理不直气也壮地反问。

“你又怎么好意思指责陌生的我？”他甚至故意为难对方，“现在你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和地位，对我发脾气可不是好事情哦，你现在道歉的话，我还能原谅你。”

杨蜜嗖得哑火。

是、是哦，金棕榈导演听上去蛮了不得的，她应该道歉哎，可是……可是……

但凡杨蜜在圈内多混两年，又或是之前跟林无攸没有乌龙般的惺惺相惜，她都会在进行或长或短的思想竞争后低头。

偏生两人有过渊源，杨蜜又是纯到不能再纯、压根都不能算入圈的新新人。

于是，在各种情愫和情绪的堆叠之下，她竟然咬住下唇、梗着脖子不肯低头。

“就算你是大导演也不能不讲道理呀，”她心虚但气鼓鼓地说，“明明是你先跟我说自己是个不成器的三流导演，就算产生任何误会也不能怪我呀。”

林无攸低头看着忐忑不安的小姑娘。

她今日穿了一身红色连衣裙和一双透明的水晶凉鞋，嫩萝卜般的小腿下，两只豆丁般的小脚正在来往拨弄，时而跳出凉鞋的前端去蹭深棕色的地毯，时而在凉鞋内部捣鼓，五只小脚趾死死地扣住鞋面，又嫌热和拥挤而稍微向外张开。

看似理直气壮，实则紧张到不断抠脚。

说实话，有点可爱了。

林无攸没有忍住，直接笑出声来。

“噗哈哈哈……哈哈哈……”

杨蜜一愣，直愣愣地仰头，注意到林无攸在坏笑后，气得在原地直跺脚，有点大的水晶凉鞋贴着脚底发出“啪啪”的声音。

“你不许笑，你个坏家伙不许笑！！”这回她终于义正词严地开口，“你不许戏弄我，人怎么坏成这个样子啊，太过分啦！”

她越是跺脚，林无攸笑得越大声，最后气得杨蜜眼圈都红了，声音也带上点哭音。

“你笑什么笑，好、好过分……”

眼看小姑娘被欺负哭，林无攸赶紧停止坏笑。

他先是拍了拍杨蜜的脑袋，“喏，我没有在笑，你也别假哭，好不好？”

“谁在假哭！”杨蜜气鼓鼓地纠正，抬头却正撞见林无攸俯身探来的帅气脸庞。

美色当前，怒火瞬间消了一大半。

林无攸又将手指放在嘴角两侧，轻轻往下拉，拉到嘴角变成“八”的形态，他才掐着嗓子哄。

“尊敬的小姐，你可以不要生气了么？原谅我的无心之失吧。”

杨蜜一开始还能装出矜持的小表情，哪怕脚指头已经快活到像螃蟹爪子般乱动，可随着林无攸将这幅表情进一步往她面前凑，她便再也忍不住，直接哈哈大笑。

“我原谅你了，我原谅你啦，哈哈哈……”

少女笑着笑着便转换了表情，有点娇羞、有点怯懦，那双狐狸眼盈满笑意，也堆砌出绵绵情意。

“你……”她迟疑着问林无攸，“你有没有女——”

“你们在做什么？”

身后传来董嫙冰冷的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