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难怪鹿师兄武功这么高强，这可是童子功啊。”

“什么叫童子功啊？”

这时还有人捧哏。

“跟童子一样，就叫童子功了呗！我从记事起可就没法像鹿师兄这样，重现童子之功！”

鹿清笃的脸涨红道：“这不是我弄的！这根本就不是我！是杨过那个小畜生！”

众人自当不信，鹿清笃怒气冲冲的咒骂起来。

正说着，忽然有人嘴巴一闭，看向迎面走来一人。

其他人也感觉到周围忽然声音变小，赶忙看去，只见王路正大踏步走来。

“王……王师叔。”

众人纷纷叫道。

能在这里看热闹的，只能是全真教四代弟子，可以说全真教是真的一代不如一代，不仅武功变差，人品也是不断突破底线。

像赵志敬那样的，好歹还能说是坏，四代弟子那连个坏都算不上，有的就跟泼皮无赖没什么两样。

鹿清笃看到王路，虽然心中有恨，也只能低头道：“王师叔。”

王路板着脸道：“早课刚下就骂人，你修的那点儿功德够你这么挥霍吗？”

鹿清笃本就愤怒至极，闻言抱怨道：“师叔，你看看杨过干了什么吧？他往我被子上撒尿！”

“他为什么往你被子上撒尿？”王路问道。

“呃——这个不重要，师叔，咱们全真教弟子一向尊师重道，偏偏杨过这个小杂……”

鹿清笃说着说着，便看到王路眼神一冷，那脏话顿时说不下去。

王路哼道：“你跟杨过的事情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你大晚上的叫杨过给你打洗脚水，我全真教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规矩了？”

鹿清笃顿时反应过来，他跟王路住的这么近，发生什么事儿王路要是有心，肯定都知道了。

他无法否认，只能解释道：“我这不是看杨过他野性未消，所以帮他立规矩嘛。”

王路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立规矩这种事情用不着你，你当你师父是摆设吗？你作为师兄，要给师弟做榜样，而不是想着怎么捉弄他，要是再让我听到你嘴里不干不净，你就等着我给你教一教什么叫立规矩吧！”

鹿清笃脸一白，道：“不敢，我不骂他了。”

王路不予回应，离开了此处。

等他走后，弟子们窃窃私语道：“怎么感觉他比掌教还要严厉？从前他见谁都笑，现在一板起脸来，竟然这么吓人。”

“啧啧，这就是一朝顿悟啊，听说他的武功，已经跟丘师祖旗鼓相当了。”

“是吗？那他岂不是我全真教第一人？”

……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却没人在意鹿清笃了。

鹿清笃眼中闪烁着仇恨的光芒，将被子晒好之后，前往拜见赵志敬。

一进门，他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原来杨过已经被赵志敬拎起来教训，正抽他板子呢。

“师父。”

鹿清笃行礼道。

“嗯，等我先好好教训这逆徒一顿。”

杨过始终没求饶一句，生生的被打了一顿后，仰着脸好像胜出者一般。

“你知错了吗？”

打完后，赵志敬问道。

杨过仰起头无声的反抗。

赵志敬生气的回到座位，端茶喝了一大口，说道：“清笃，再有半个月要进行比武，到时候你可不要给为师丢人。”

鹿清笃恭敬的道：“是，师父。”

“嗯。”

赵志敬点点头道：“只要你武功出众，一鸣惊人，到时候谁也不敢嘲笑你，明白了么？”

鹿清笃自然明白赵志敬的意思，点头不迭。

赵志敬这才看向杨过道：“之前教你的口诀背会了吗？”

杨过昂首道：“早就会了。”

赵志敬冷笑一声，道：“背给我听。”

杨过当即背诵起来，他自幼聪慧，背一些口诀自然不在话下。

然而背完之后，赵志敬却没有教他这些口诀的用法，反而另外再告诉他一段口诀让他去背，之后便赶走了他，带着鹿清笃等人练功去了。

杨过郁闷不已，心中清楚赵志敬这是故意针对他，可也无可奈何。

他一旦有意见，赵志敬便用好高骛远来堵他的嘴，人家不想教，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杨过离开赵志敬屋子，便去田野间玩耍，中午吃饭过后，便再去各处山头游荡。

不过走着走着，忽然发现眼前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杨过当即跑过去，看着眼前人在林间上下翻飞，潇洒异常，不由得万分羡慕。

王路早便察觉了杨过的到来，一剑落下，周围的树木顿时一晃，在沙沙声中，王路收功回身笑道：“怎么跑这里来了？你也来练功？”

杨过走到王路跟前，道：“我练什么功啊，道爷你又不是不知道，赵志敬只给我口诀，却压根不教我怎么修炼。”

王路摇摇头道：“可别这么说，他不教你你就不练了吗？之前你义父不是教给你蛤蟆功了吗？练什么不是练？”

杨过失落道：“那个我就只会一点，当时太过仓促，我压根就没学全。”

他却是因此想起他义父了，不由得坐在一棵树墩子上道：“也不知道我义父现在怎么样了？”

王路看他那悲伤的样子，岔开话题道：“我怎么也算你师叔，赵志敬不教你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杨过吹着手道：“我怕麻烦道爷。”

“切，耽误不了什么事儿，来，我今天便教你怎么使剑。”

杨过意外不已，道：“真的？”

王路笑道：“假的。”

杨过脸上的失望刚刚浮现，王路就按在他的肩膀上道：“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个钉，什么真的假的，起身。”

杨过一看王路真的要教他武功，顿时高兴不已，起身接过王路给他的剑。

这剑是全真弟子人手一把，教中有专门为弟子们铸剑的部门。

要不然后来忽必烈和金轮大王那么重视重阳宫呢？

全真教弟子，拿起刀剑就是兵！

“来，看着我，我先给你演示一遍。”

王路说完，杨过想要将剑给他。

王路摆摆手，折了一截树枝下来，微微蹲身，整个人的气势就开始变化。

一瞬间，王路抬起树枝。

杨过眼中满是震撼，因为王路拿着树枝，在他眼中却仿佛拿着天下最强的兵刃。

王路一动，煌煌正气顷刻间充满整片树林。

他内功修炼不快，但全真剑法一天的进度，就比普通弟子一年的进步还多。

呼呼作响之声中，王路身形与树枝配合默契。

杨过看的手痒，也跟着王路动了起来……

半个时辰过后，王路已经站在一边，看着杨过练剑。

“招式不重要，你现在要做的是理解每一招的剑意，你要明白这一剑上撩是要达成什么目的，这一剑刺出去又要达到什么效果。”

“手臂不要伸的太直，做事留一线不是给敌人留一线，而是给你自己留一线。”

“脚步！招式可以乱，脚步不能乱，招式乱了，打不过还能跑，脚步乱了只能等死。”

一个时辰过去，杨过浑身是土，气喘吁吁，眼中却是前所未有的光彩。

“走了，洗洗手回家。”

王路说着，带杨过一起找了附近的一条小溪洗手洗脸。

“嘶~”

杨过手一伸进小溪，就倒吸一口凉气。

他早上被赵志敬打了一顿，手早就肿了，下午练剑，直接给手磨破了，上面血红一片。

王路没说什么，只是道：“在这儿等我。”

杨过不明所以，却还是点点头，待在岸边洗脸。

不一会儿，王路手里拿着草药回来。

当初在黑木崖，他跟平一指请教过药理，因为时间不长，高深的他不会，但一些简单的伤口处理了熟于心。

这跟绣春刀不同，想要找正经医生不容易，弄什么药都得自己来。

这是真正的江湖世界。

凡是会武功的，基本上也都会一些炼药之法。

原本三代弟子中最出色的尹志平，现在就是沉迷此道。

王路将草药给杨过，道：“这三种草放进嘴里嚼碎了，然后在手上敷，睡前再重新敷一次。”

杨过当即嚼碎了给自己敷上。

回重阳宫的路上，杨过身体微微颤抖着，王路没问，小孩子心思细腻，但忘性也大，无非是感动了呗。

到了院子分别的时候，杨过脸上果然有泪痕。

杨过走进屋子，正看到鹿清笃在洗脚，顿时将眼睛别到一边去。

鹿清笃看到杨过脏兮兮的衣服，笑道：“喂，你去哪儿玩去了？”

“要你管？！”

杨过冷哼一声，找来水喝完。

鹿清笃并不生气，阴狠笑道：“半个月后比武，到时候我们俩过过招呗？”

他知道赵志敬只教杨过口诀，所以正想着要光明正大的报仇呢。

反正你王路别的地方可以说我，教中比武，杨过技不如人，你总归没有理由为了这小畜生对付我吧？

杨过不知道鹿清笃如何想法，脱了衣服上床躺着睡觉。

练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身上到处都有疼痛传来，但他心里却美滋滋的。

亥时，王路离开重阳宫，来到活死人墓前。

孙婆婆在门口等着，亲自带他进去。

“劳烦婆婆了。”

王路笑着说道。

孙婆婆眼看王路遵守规矩，心里松了口气，道：“不碍事，你先去练功，等时间到了，我去叫姑娘过来。”

到了石室，王路脱掉道袍，孙婆婆忽然道：“这道袍给我吧，我帮你缝了去。”

王路摇头道：“我没带对应的袖子，就先这么着吧。”

孙婆婆还是接了过来，说道：“这袖子还是我家姑娘斩下来的呢，没事儿，交给老身就好了。”

王路道谢一声，在石室内练习起来。

这石室对练功很有帮助，而且拳掌剑功都有对应的场地，顶部又有王重阳留下来的绝世武学。

王路在石室内来时修炼的时候，孙婆婆来到潭水边，说道：“姑娘，王兄弟的袖子我给他拿走了可以吧？”

小龙女声音清冷，问道：“做什么？”

孙婆婆道：“老身想着如今大家化敌为友，也该帮他把这道袍缝补好，他是个男人家，做不得针线活。”

“让他先把我金球还来。”

孙婆婆闻言，顿时尴尬不已，只能重新去石室等着。

一个时辰后，王路准备去找小龙女，出门看到孙婆婆，好奇道：“怎么了婆婆？”

孙婆婆道：“小兄弟，我家姑娘的金球可以还给她吗？不然她不让我给你补袖子。”

王路笑了笑，从孙婆婆手中拿走道袍说道：“不必了，少一截看着还干练些，再说了，金子可比这片袖子值钱，请叫小龙女过来吧。”

孙婆婆听王路这么说，张了张嘴，也只好作罢。

小龙女来到石室之中，王路便问道：“那口诀可记熟了？”

小龙女点点头。

王路说道：“那我们先练功，我走之前再教你一段儿口诀。”

两人来到石室西边，按下机关之后，一个新的石室出现，二人一同入内，在石室之中相对而立。

“我先用全真剑法，等你的玉女剑法熟练之后，再换过来，你用全真剑法，我用玉女剑法。”

小龙女顿时挑眉道：“我可没说要教你玉女剑法。”

王路笑道：“即便你不教我我也能学会。”

小龙女明显不信，王路也无需辩解，只叫她先练剑，后面她自然会懂。

石室之内，很快响起剑刃碰撞的声音。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小龙女的玉女剑法顿时有了长足的进步。

这一天，小龙女正是要用全真剑法来练剑了。

此时她已经动摇，毕竟要想达到效果，总归要教王路玉女剑法，才能互相进步。

于是她问道：“其实我可以教你，只要你别在外面用就行。”

王路正站在她跟前，十来天的时间里，二人的关系已经好了很多，偶尔也能说上几句话，不过大多数是武学相关的。

王路若是岔开话题，小龙女就不搭理了。

但王路毕竟见多识广，有时候讲起有趣的故事，小龙女虽然不搭理，却也不会离开，而是默默听着。

此时王路摇头笑道：“我们先交手试试。”

小龙女犹豫片刻后道：“好。”

话音刚落，小龙女就看到王路抬起无锋剑，起手式正是玉女剑法！

她眼中有惊疑之色闪过，随之以全真剑法攻去。

而王路一一用玉女剑法化解，甚至这玉女剑法之中，有些精妙之处都超过了她之前所学。

这玉女剑法本身就是为克制全真剑法而去的，即便王路，之前只用全真剑法，也会被小龙女轻微压制。

此时二人角色对调，王路一手玉女剑法使出，令只能用全真剑法的小龙女疲于奔命。

剑尖不断点在小龙女身体各处，令小龙女脸上罕见的出现一抹愠怒。

在王路又一次用剑点在小龙女胳膊穴位上的时候，她终于退后一步道：“停！”

王路当即收剑问道：“怎么样？”

看到王路的笑容，小龙女心里的情绪终于有些压不住，问道：“你又偷学我剑法？”

“哈哈哈，这可不算是偷学，之前我跟一个对我很好的人学过这剑法而已，虽然跟古墓派的有些区别，但我根据你这段时间的招式，结合了一下，倒也差不多。”

小龙女问道：“天下间会玉女剑法的寥寥几人，谁教你的？”

王路摇头道：“这就不方便告诉你了，我们再来。”

小龙女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挫败感。

真正的挫败感，不是被别人在对方的长处打败，而是在你自己的长处上，被人打败。

当小龙女不断为王路剑道天赋震惊的时候，她的武功也在不断提高。

孙婆婆每每看到他们在一起练剑，偶尔还会因为某个招式互相探讨起来时，总会露出一脸欣慰的笑容。

天气越发寒冷，秋收冬藏，整个终南山逐渐变得冷清，鸟叫声也少有出现。

然而今天，重阳宫却热闹不已。

在一处空旷之地中，已经排队站了不少人。

这是重阳宫的门规，除夕前三日弟子们要比试武功，称之为大比。

而此时距离除夕还有半个月，是每一支弟子自己比试，胜出者方能参加大比，因此称为小比。

这些比试，自然是为考察每个人当年的进度，意在敦促弟子勤勉练功。

两个弟子比试过器械之后，赵志敬忽然看向站在最后面的杨过。

“杨过，你出来，跟他比试比试！”

赵志敬指着刚才胜出的道士，嘴角微笑，眼中却阴狠如霜。

杨过出列后，呆呆解释道：“弟子不会武功啊，怎么跟师兄比试呢？”

赵志敬面色一变，当即呵斥道：“你如此惫懒，对得起郭靖大侠送你过来吗？”

杨过嗤笑道：“你又没教我武功，我再勤奋也不行啊。”

“我问你，密语师传悟本初下一句是什么？”

杨过下意识答了。

赵志敬便哼道：“这不是会吗？你怕了就说怕了，跟师兄们认错道歉，保证以后会好好练功，便不用比试了。”

赵志敬话落，周围弟子们也纷纷用嘲讽的表情看他，讥讽的话不断讲出来，赵志敬也不阻拦。

杨过原本想着王路虽然教了他武功，但他跟王路切磋过，每次都是被王路一招拿下。

所以心里本也不太自信。

另一想，赵志敬心里清楚，他只给自己教了口诀。

要用出来武功的话，赵志敬必然生疑，少不得又要给道爷惹麻烦，反正一个小比试，认怂过去也就算了。

可赵志敬咄咄逼人，周围师兄弟们又如此看不起他，顿时令杨过忍不住怒火，跳上前道：“那就来吧！”

最多就是打死我罢了！

“好，那就开始吧！”

赵志敬冷笑一声，当即下令。

场中那弟子抱拳道：“师弟，请。”

杨过还礼后，二人拉开阵仗，而周围幸灾乐祸之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