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他在抢人失败后,便被校尉董昭追击。
董昭乃通十脉强者,又在煌禁军多年,手段和实力都比他强悍。
加上失去银月心镜,此消彼长间,诸葛锐以受伤为代价才得以逃脱。
受伤,打草惊蛇,毫无收获,他心中本就憋着一肚子火。
早早来到八方酒楼,又不见楚铭,怒火直接窜到胸腔。
“小二,再来一壶酒!”
“来了。”
小二刚端着酒上楼,就见一白袍少年稳步走来。
“给我吧。”楚铭说道。
“客官,这是其他客人要的酒。”
“我跟他一起的。”楚铭看了看楼上。
小二闻言,这才给了酒。
楚铭端着酒走上二楼。
“酒呢?!怎么还不上!”诸葛锐大声呵斥。
好在上午时分酒楼没什么人,不然碰到个达官贵人,富家子弟,一个不爽,又得添不少麻烦。
楚铭放下酒,坐到对面。
诸葛锐见等的人来了,眸光掠过戾色,转而又压制下去。
“楚大人来的很早啊。”
楚铭不做回答,给对方倒了杯酒才问道:“诸葛护卫昨夜自己去查案,可曾查出什么?”
“哼!”听到此话,诸葛锐按捺的怒火更为狂躁,“楚大人现在倒是想起案子的事情了。”
很显然,他还在为楚铭白白浪费一日时间愤怒。
要不是武仙联盟有令,案子必须以一品寒门为主,他根本都不会在此等着。
“十日期限,仅过其二,楚大人不如再用个几日逛逛这偌大的溱都?”
“如那山珍海味的酒楼,霓裳蝶舞的勾栏,楚大人不想见识见识?”
“查案嘛,不急。”
“......”
怨气还不小。
楚铭面色平静,丝毫不受影响。
其实细细想来,诸葛锐这般急切也是能理解的。
自身中毒,弟弟亦是如此,性命握在他人手中,换谁都会急。
“诸葛护卫应该对工部营缮司崔业做过些调查吧?”楚铭问道。
诸葛锐灌了口酒,本不想再废话,可转念想想,觉得还是赶紧完成任务比较重要。
“查过,楚大人想问什么?”
“崔业有几房妾室?”
“十三四房。”
“八房、九房你知道吗?”
“八房、九房为一对姊妹,出身溱都富商余家。”
“不过余家前些年连续遭山匪劫掠,生意受损,已经没落。”
“可知余家姊妹有个弟弟?”
“余承,现在替崔业管理着吉平布庄。”
“吉平布庄在哪?”
“溱都北面五十里。”
楚铭点头,沉目思索。
诸葛锐看着楚铭沉思模样,心中却是一激灵。
“楚大人意思,吉平布庄有问题?”
“也许吧。”楚铭抬起眸子,笑着问道:“诸葛护卫先前说的,山珍海味的酒楼,霓裳蝶舞的勾栏,是哪几家?”
“你?!”诸葛锐刚生出的好感,顿时荡然无存。
“查案嘛,十日尚足,诸葛护卫能否领我去逛逛?”楚铭又说道。
十日尚足?逛逛?
“哼!”诸葛锐怒而起身,丢下银子就直接离开酒楼,然后就向着北城奔去。
去哪,自是不用多说。
“小二,上些菜。”
楚铭嘴角勾勒笑容,悠闲吃起来。
半个时辰后,他才离开酒楼,同样从北城城门出去。
......
溱都北面五十里,吉平布庄。
如同小镇的庄子,随处可见晾晒的布匹,五颜六色。
庄子中央,一座奢豪大院中。
“余庄主,这是崔大人让我送来的金银。”
十几箱金银珠宝闪过夺眼光彩。
“哈哈,多谢崔管家。”余承拿起两块银锭,分给送金之人,“有劳了,膳食已经备好,请,请。”
同时,深院大屋中。
诸葛锐化身银月诡盗,正在翻箱倒柜找什么。
“没有...没有......”
他几乎把整个余承居住的院子给翻了个遍,都未能找到证物。
“这吉平布庄仅是崔业众多产业中最不起眼的一个,那对姊妹也不过八房九房,真要有什么重要物件,大概率不会藏到这里......”
冷静下来思考,诸葛锐越想越是觉得自己怎会变得这般愚蠢。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沉迷于吃喝玩乐,说的话估计都是乱说的,怎能当成线索......
“还是要从梅安山石料厂调查才对!”
“石料厂肯定有问题,否则崔业不可能连夜前往,私用酷刑,拷打他人。”
“......”
想到这,诸葛锐眉头紧锁。
昨夜已经打草惊蛇,石料厂就算有问题,恐怕也被处理干净了。
双拳暗暗握紧,他又换了间屋子寻找起来。
来都来了,不找出点东西,他不甘心。
暗处。
一袭黑衣的楚铭立于无人发觉之地,【剑葫灵识】覆盖整个庄子。
目标,上锁的盒子,或者账本一类。
很快,他就探查到同样在搜查东西的诸葛锐。
短暂停顿,【剑葫灵识】继续探查。
水榭,假山,主厅,卧室,桌椅,书架,墙壁等等,无一例外,全部检查。
忽的,楚铭眸光微凝,身形跟着消失。
再出现,已是在一间放满染过色的布匹大厂房中。
厂房内有不少工人,或是拉布,或是卷布。
楚铭悄无声息穿过层层布匹,来到厂房内部。
贴着暗面墙摸去,扯出两块砖块,从里面取出个上了锁的金属盒子。
盒中放的,即是他寻找的东西,账本,以及几封信件。
【剑葫灵识】探入锁芯,摸清锁纹,再取出工具,花了些时间造出把钥匙。
说来那崔业戒备心挺高,钥匙藏在崔府,东西放在特殊金属打造的盒子中,然后藏到不起眼的布庄,让小舅子保管。
用正常手段去查,还真不好查到。
钥匙插入金锁,微微转动。
咔!
金属盒子应声打开,三册账本,五封信件现于眼底。
一一查看,楚铭眉宇间掠过惊喜。
这些账本和信件,是那崔业与朝堂多位官吏贪腐作恶的证据,其中就包括一位中书令,和一位河运总司。
而那河运总司,正是想要诬陷楚铭的唐旋。
按理来说,账本和信件不应该留下,但事实是,崔业留了,并且留的很详细。
目的倒也简单,若是出事了,崔业也好用这些东西做要挟。
楚铭收起两册账本和三封信件,另一册账本和两封信件则是放了回去。
拿走的是关于中书令和唐旋罪证,放回的则是足以判崔业贪腐。
放回盒子,塞好砖块,楚铭便离开此处。
之所以留下部分,是为了完成一品寒门的案卷任务。
拿走的重要证据,准备在需要时再用。
另一边。
崔府管家和余承觥筹交错,相处的极为融洽。
酒足饭饱,崔府管家压低声音,神秘说道:“余庄主,大人让我来确认下东西是否还在。”
“在,当然在。”余承拍着胸脯,“我每日早晚检查一遍,崔管家放一万个心。”
“我放心没用,得大人放心才是,不知余庄主能否让我看看?”
“那是自然,这就去?”
“好。”
随后,两人以检查布匹为由头,来到布匹大厂房后方,揭开砖,里面端端正正放着金属盒子。
崔府管家仔仔细细盯着金属盒子看去,确认盒子无恙,脸上顿时堆积笑容。
“崔管家,如何?”
“好,余庄主不愧得大人信任。”
“......”
另一边。
诸葛锐找了许久都未找到后,便隐在暗处盯着余承。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是找到了要找的东西。
“那个盒子里定有秘密!”他眼神灼热,隐身暗处默默等待。
直到崔府管家和余承离开,他便迫不及待的摸进厂房,取出金属盒子。
“上锁了?”诸葛锐看着特殊金属打造的盒子,暗暗皱眉。
短暂尝试,他又把盒子放回远处。
曾为银月诡盗,他开锁能力不凡,可眼前金属锁乃特制之锁,精密的很,短时间内他也没能打开。
昨夜已经惊动了崔业,在没确定盒子里是何物前,他不想再重蹈覆辙。
“根据那崔府管家和余承所言,这金属盒子应该会一直藏在这里,得先寻到开盒之法,确认里面东西......”
“......”
庄外。
楚铭见诸葛锐寻到东西,脸上浮现笑容。
一品寒门事情基本结束,接下来便是......
“问天楼,五彩离火鸟的火翎羽。”
“......”
......
大溱王朝,北雪郡。
寒风凛冽,千里冰雪,白芒之下,矗立有一座庞然大物,北雪城。
城主府,某座殿宇中,有两人相对而坐。
一人身披不知何种异兽的白色大氅,身姿挺拔,剑眉入鬓,双目深邃。
另一人则穿着身血色衣袍,脸上带着血色面具,看不清真容。
两人身前温着酒水,皆沉默不语。
半响。
血袍之人率先开口:“硕王叫我来,不会是让我看这北雪城的大雪吧?”
咕噜噜......
酒水温热,水汽沸腾。
“呵呵,”白色大氅之人拎起酒壶,给血袍之人倒了杯温酒,“你我很久没见面了吧?”
血袍人端起酒,抿了口说道:“硕王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也好,”北雪王长秦文硕语气低沉:“时机成熟了。”
“硕王什么意思?”
“端太后即将大寿,本王决定动手。”
“硕王有把握?”
“有,但需要血煞你牺牲一下。”
“......”血煞不语。
“大寿之际,本王希望血煞教能牵扯住钦天监那几位洗髓境。”
“好。”血煞点头,“钦天监已有六位洗髓境出都坐镇十三郡,届时我会让血煞教造些声势出来。”
“造些声势不够。”北雪王摇头,“需兵动。”
“好。”血煞应答,听不出半分感情。
“这个作为弥补,拿着吧,能助你再进一步。”北雪王一挥手,掌中多出捧血色砂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