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十五章 元康四年(4k)(1 / 2)陈瑞聪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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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苍还是怜悯刘羡的,在折腾了差不多七天后,绿珠的情况终于有所好转,因失血过多引起的高烧渐渐消退,总算是脱离了危险期了。

但孙秀奇袭给夏阳带来的负面影响却不这么容易消除。

在元康元年,刘羡刚刚就任之际,夏阳县的户数仅有三百户出头,整个县一共不到一千五百人。但经过刘羡的励精图治后,元康二年年末,夏阳县的户数恢复到了千户以上,人口达到了五千人之多。而到了孙秀奇袭前的元康三年七月,夏阳县的户数已经达到了惊人的一千八百户,人口更是逼近万人大关。

说起来,这其实都要归功于孙秀的苛政,他在关中其余郡县愈是横征暴敛,迁居到夏阳的百姓就愈多。这导致元康三年来,每月内迁来夏阳的百姓都超过百户。以这样的速度发展下去,恐怕等到元康五年,夏阳县的人口就会超过临晋,成为冯翊郡的第一大县了。

但这次孙秀的奇袭却给了夏阳当头一棒。虽然没有人说这次袭击夏阳县的主使是谁,但孙秀和刘羡的矛盾已经众所周知,能调动这么多人,又有兵甲的,除了孙秀也没有别人了。

所以在他人看来,这代表着孙秀和刘羡的矛盾公开升级。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有更过激的事情发生。

百姓们逃到夏阳是来减税的,但在危及生命的危险面前,他们也知道该如何选择。已经迁入夏阳的百姓没有离开,但原本打算迁入夏阳的百姓,此刻大多变为观望态度,就连以往自龙门渡往来的商人也减少了接近六成。

刘羡对此倍感无奈,他也愈发意识到了,在百姓的心中,其实晋室的统治还很稳固,自己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刘羡就是一面安抚夏阳民心,一面假借着催问劝降郝度元相关的封赏事宜为由,派郤安去和孙秀接洽,看看怎么在把这件事轻拿轻放的前提下,给自己获取最大的利益。

孙秀本来已经做好了刘羡鱼死网破的心理打算,得知刘羡愿意不把这件事闹大,可谓是大喜过望。他顿时表示,愿意统一口径,这都是误会:

他其实派这些人到雁门去戍边的,没想到这群人不愿离去,思乡心切,结果到了夏阳,在北营喝醉了酒,导致炸营了,这才闹出了这么个大乌龙来。

因此,孙秀愿意三倍补偿夏阳的损失,并且索要这些被刘羡生擒关押的俘虏,说是要到长安论罪。

当然,说是要论罪,实际上双方都清楚,这其实就是走个过程,最多砍两三个人头,其余的教徒性命就都保下来了。

郤安把这个条件带回到夏阳的时候,刘羡对此很是不满。毕竟这代价显然太轻,而孙秀带来的这些人,显然都是他的死忠嫡系,不然他不敢这么信任地带到夏阳来,故而也绝对不能就这么轻易交还回去。

所以刘羡随即开出了另一个条件:

“什么狗屁!孙秀当我是要饭的?你告诉他,要人可以,甲胄兵器都给我留下,剩下的人,一人二十金的价格!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孙秀留在夏阳的有五百人,刘羡这是直接要讹他一笔大的。

孙秀不是拿不出来,但这个要价显然也太过高昂。洛阳人市最贵的奴隶价格,也不过是两金一个壮丁。所以他就开始和刘羡对砍,吵了几个来回,一直到元康三年的冬月,最终敲定了十六金一人的赎价,这件事才算是谈得七七八八了。

到腊月,孙秀派辛冉过来提人,给刘羡带了四箱金饼,赎人的八千金,加上弥补损失的两千金,一共一万金。而刘羡确认无误后,就把五百名教徒都转交了回去。

但在转交之前,刘羡玩了个心眼。就是暗地里草拟了份孙秀教唆教众谋反的供状,在上面写了一堆大逆不道的言论,然后逼迫这些教徒们摁了手印。如此一来,这就可以作为最终要挟,确保孙秀不敢对自己再有任何妄动。

加上狠捞了这么一笔现金后,孙秀奇袭夏阳这件事情,也就算是正式结束了。

而没过多久,也就是到了元康四年(公元294年)的正月,朝廷嘉奖的诏令也到了,内容很简单:因刘羡在招抚铁弗郝度元一事上有功,朝廷经过商议后决定,将刘羡由七品夏阳长拔擢为六品夏阳令,特赏绢帛八百匹。

这个封赏真是把刘羡给气笑了。

虽然他想过,这件事上报到洛阳,可能贾谧会想个办法来恶心一下自己。或许是把自己分配到哪个特别穷困的小郡当太守,或者到征西军司底下给孙秀打下手。结果还真没想到,贾谧居然能够这么厚颜无耻,直接地都不挪一下,给他表演了一个原地升官。

按照制度,县大者置令,小者置长。夏阳虽然在刘羡这些年的治理下,可谓今非昔比,但和大县还是有一些差距。要知道,在两汉时,要有万户以上的人口,才能称之为大县,魏晋的要求低了些,但大抵也要五千户,县人口过三万才能算大县。

夏阳距此还差得远呢!但贾谧就是这么做,刘羡也没话说,谁叫人家姨母是摄政皇后呢?

当然,六品县令和七品县长还是有些区别的。最直白地表现就是官俸上,由五百石变成了八百石。其次是手下的官僚团体也可以随之扩张。

原本一个县长只有一个县丞与一个县尉,作为县令,府内可以有两尉两丞,其余的县府属吏也有所增加。其中最重要的,大概就是县卒的人数也增加了,一个县尉手下能招揽三百名士卒,如今也扩充了一倍,可以招募六百人,可以算是一个部曲了。

但这显然不能满足刘羡的期望,这一次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跑了一个来回,只有这么个结果,下一次立功的机会又在哪里呢?到时候贾谧又会给自己整出什么幺蛾子呢?

所以这个年,刘羡过得很是闹心。

“不要这么愁眉苦脸的,公子,至少付出总是有收获的,对不对?”

这天上午,正值县府休沐,天上下起了鹅毛大雪,刘羡左右无事,就坐在院中烤着火,吹奏起笛乐来散心,而绿珠则躺在床榻上,神情温柔地聆听着。

那一日的失血过多,还是给绿珠留下了一些后遗症。自那以后,她的气力少了许多,脸色至今仍然苍白如玉,精神也不好,不多时便要在床上眯眼歇一会儿。

刘羡此时吹的是著名的《采薇曲》,他对这段时间的遭遇感到烦闷,也想要学会忍耐,就用这种风雪如归的曲调来表达心中萧瑟,反复地吹奏最后一段尾奏,也就是那段著名的“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刘羡心乱,吹的气息也不平稳,绿珠当然就听出来了,等刘羡的笛音停下来,她笑了笑,又说:

“公子,你听院外,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刘羡放下手中的竹笛,侧耳去听,除了天空中的风雪声外,还隐隐约约有什么事物噼里啪啦炸开的声音。

绿珠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对刘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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