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在来到这道观之前，女儿就已经是半昏迷了，不记得也是正常。

“我们现在是在一间无名道观中，先前你受了伤，又被寒气入侵，情况十分危急，幸得同样在这道观之中避雨的陈老大夫出手相助，才把你救回来，化险为夷。”

方陶给女儿解释道。

“那女儿身上的衣服……”

方柔的脸上浮现一丝羞红。

她刚醒来时就发现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并不是自己原来那套，而变成了似乎是男子的衣服。

但是当她刚想询问的时候，师姐却是惊喜地直接跑出去通知父亲了。

“你身上的衣服，也是陈老大夫他们借予我们的，他们都是男子，因此只有男衣，不过你放心吧，衣服是你师姐替你换上的。”

方柔听闻后，松了口气：“这样说来，这位陈老大夫当真是对女儿有大恩，女儿需亲自向他道谢才得。”

“这个不急，等下陈老大夫他们起来后，爹陪你前去道谢。”

“嗯。”

方柔轻应一声，忽然间，她闻到一股十分特别的气味，目光四处搜寻，发现想起正是从父亲手中的碗传来的。

“爹，你手中端的是什么？好香啊！”

方柔咽喉蠕动了一下。

从昨日到现在，她还一粒米都还没进肚过，先前还不觉得，现在被这香气一吸引，顿时就感到阵阵饥饿感袭来。

“哦，差点忘了，这碗是陈老大夫的弟子陆小郎君特意给你熬的药膳粥，他说你今早应该就会醒来了，没想到刚在外边说完，你就醒来了，当真是料事如神。”

方陶将手中的药膳粥递给女儿：“小柔，你快两天没吃东西了，快点趁热把这粥喝了吧。”

“药膳粥？”

方柔看着碗中的粥，有些意外。

在她的印象中，凡是跟药扯上关系的，几乎都是又苦又难喝的，这碗药膳粥却这么香，实在是奇怪。

带着好奇心，方柔舀了一勺粥放进嘴里，浅尝起来，很快，她的眼睛就变得一亮，开始一口一口地喝起粥来。

方陶见状，知道粥的味道应该是合女儿的胃口的，也就放下心来。

很快，方柔就把一整碗粥喝完，有些不舍地把碗递给爹。

她觉得自己应该还能再喝几碗，但也知道，自己还有病在身，不宜过食。

“师父，陈老大夫过来了。”

方陶刚接过碗，就听到手下弟子大石前来禀告。

“快快请他进来！”方陶连忙道。

“方庄主，我听闻令爱已经醒来，就过来看看。”

老大夫进来后笑道。

“正是，小女刚醒来不久，喝了一碗陆小郎君熬的药膳粥，还请陈老大夫看看，她的身体是否已经无碍。”

“我先给她把一下脉。”

老大夫来到方柔面前，少女看到气质温和，一脸和蔼的老人，心中亲切感顿生，不由自主得就将手伸出来。

老大夫双指搭在少女的手腕处，认真感应了一会，才把手收回。

“恭喜方庄主，令爱的体内的寒气，已经基本祛除了，肩膀上的伤口，也开始愈合，接下来，只要静养一段时日，就可无碍了。”

“多谢陈老大夫！”

方陶听闻此言，心中的大石终于完全落下，对着陈老大夫重重地行了一礼。

“多谢老大夫救我性命。”

方柔也想起身道谢，却被老大夫轻轻按住身子：“不必如此多礼，你病刚刚好转，应该多歇息，不宜多动。”

接着又道：“方庄主，小徒做了些早食，若不嫌弃的话，几位不妨过来一起吃些。”

对此方陶几人自然是十分感激，很快，众人就围在火堆之前，开始用起早食来。

早食陆青做得并不复杂，就是做了一大锅腊肉饭，外加一瓮野菜汤。

但方陶几师徒，依旧吃得十分舒心。

不单是因为陆青的手艺十分不错，饭菜好吃，更因为对方陶他们来说，在面临生死追杀的情况下，还能有口热饭吃，有碗热汤喝，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事了。

“老大夫，我看着雨势，怕是还要下个一两日，不知你们有何打算？”

吃完早食后，方陶问道。

“还能如何，我们乘坐的是马车，雨中不宜赶路，只能等到这雨停了再走了。”老大夫道。

方陶听到这话，心里也不知是忧是喜。

说实在，如果老大夫他们要冒雨赶路的话，这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个好消息。

女儿的伤势和病情，注定了她暂时不能再淋雨受寒。

到时，只有他们逗留在这偏僻道观里的话，日子恐怕就要难熬许多了。

可同样，如果老大夫他们继续留在道观，谁也不敢保证，流云宗的人什么时候会追来。

万一到时他们连累了老大夫等人，那他恐怕会一辈子都良心难安。

私心与道德之间的挣扎，让方陶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想了想，方陶觉得，以昨日的雨势，流云宗的人，在雨停之前，怕是不会继续追寻他们。

所以他决定还是暂时瞒下此事。

“既然如此，接下来的时间里，恐怕还要叨扰老大夫了，我这里有些金叶子，虽然少了点，但还请老大夫收下，当作是在下的一点点心意。”

方陶从怀里，摸出一小沓金叶子，递给老大夫。

老大夫看着那沓金叶子，起码也有数两重，他笑了一下，只是从当中抽取了一片出来。

“倒也用不到这般多，治疗令爱的诊金还有药钱，这片金叶就足足有余了，剩下的，方庄主就收回去吧。”

“可是老大夫……”

方陶正欲说些什么，却见老大夫已经淡淡摇头道：“方庄主，我们医者治病救人，遵循的是本心，并不是为了敛财而为的。”

见老大夫坚持，方陶只得将剩下的金叶子收回。

只是心里，对于老大夫也更加敬重起来。

同时，愧疚感也愈发深。

脸上露出挣扎的神色，最终，方陶还是决定坦白。

“陈老大夫，有一件事，我必须向您解释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