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贾张氏没有软言软语的硬求李子敬上房顶补漏。
除了摔着了、伤着了,她家赔不起这个钱。
也是因为李子敬管着几百号人,不是普通的小年轻。
对付一般小年轻的那些手段不敢用在李组长身上。
李子敬主动说道:“你们家屋顶渗水这么严重,挺危险的。”
“这样吧,我回家去拿一块雨布过来,把屋顶那一大片先铺上。”
“少漏一些也安全一些,等到明天白天人多了办法也多。”
秦淮茹双眼满怀期望的问道:“这么大的雨,雨布会不会顺着水流下来?”
“先试试看吧。”
说完话,李子敬掉头回家拿雨布。
实际上东西在他小世界里,肯定不能就这样拿出来。
路过中院门,李子敬责问道:“阎解放,阎解旷,我刚才冒雨爬那么高的梯子,你们两都没帮忙,这笔账我记下了。”
阎家老二阎解放一直是看热闹的心态,没想到能和这件事扯上关系。
“子敬哥,你没喊我啊!”
李子敬边走边说:“这种事还需要我开口?眼力劲跑哪里去了?”
老三阎解旷找了个借口,“子敬哥,我力气小,我扶不住那么长的梯子。”
李子敬留了个后脑勺给他们,“你们俩以后有事别求我了,等你们理解了‘最重要的是态度’这句话再找我了。”
阎解放追着他说道:“子敬哥,我错了。”
阎解旷也紧跟在屁股后面,“子敬哥,我也错了,等会我就帮忙。”
阎解放附和道:“对啊,你等下看我们的表现。”
“用不上了,淋到了雨还会怪我呢。”
李子敬是故意找茬敲打,免得这俩兄弟不知道他们自己几斤几两。
没让这两兄弟瞎掺和。
李子敬假装回家拿了雨布铺到秦淮茹家的屋顶上。
哪怕就是他也是花了好些工夫才铺好,必须要铺好,不然阻水了会造成更严重的屋顶渗水漏雨。
他还从月亮门出来的拐角处找了几块木板过来压住雨布。
马马虎虎凑合着用。
贾张氏在房间里面喊道:“淮茹,铺雨布有用,水已经小了。”
秦淮茹高兴道:“您和棒梗再多看看。”
贾张氏也是很高兴,“我在看着呢。”
等李子敬从梯子上下来,屋里已经不怎么漏水了,偶尔滴个一两滴的问题不大。
秦淮茹感激道:“子敬,谢谢你了,已经不怎么漏雨了。”
没问题了,李子敬准备走人了,“那行,你们赶紧休息吧。”
秦淮茹是懂人情世故的,肯定不能让人就这样走了,要给人一个说法。
“等明天白天雨停了,我就找人修房顶,把雨布晾干净了还你。”
李子敬倒是无所谓,“你不用急,这雨布我暂时用不上。”
“下过雨的房顶很滑,还是蛮危险的,等房顶稍微干了一些再说吧。”
秦淮茹习惯性的回话道:“嗯。我都听你的。”
李子敬一手拎起梯子,一手撑起雨伞,三两步就走出了中院。
秦淮茹本来想帮忙撑个伞,一起把梯子还回去,面对这样的猛男,她压根帮不上忙,只能目送那宽厚挺拔的背影。
收拾好家里,安顿好三个孩子。
贾张氏唠叨道:“也不知道今晚上下的什么雨,我活了这么多年了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雨。”
事情解决了,秦淮茹心情愉悦,“今晚要是一直像刚才那样漏水,我怕咱们家的房子都要塌了。”
贾张氏更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李子敬这人没得说,头脑聪明,干活利索,人还怪好的。”
秦淮茹受惠良多,比谁都更清楚,“咱们附近一大片认识子敬的人都这么夸他。”
贾张氏有些唏嘘的说道:“家里没个男人顶门立户,只能指望人家发善心的帮衬。”
秦淮茹倒是乐观,“再有个五六年,棒梗也能帮着做事情。”
家里没人,十五六岁的男孩子撑起家门,算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
有些人甚至十三、十四岁就开始学着赶牛耕田,什么活都做。
没什么稀奇的,原因也很简单,生活所迫。
事情摆到了面前不做不行。
8月8日以及9日凌晨的暴雨。
京城的好多瓦房都出现了严重渗水漏雨的情况。
有些人只能放弃已经变得危险的土坯房,把家里能带的东西尽量打包带在身上,连夜投亲靠友。
京城此时的城区和近郊区就是几十年后的城区,700多平方公里面积,有200多平方公里是进了水了。
有秦淮茹家的例子在,李子敬带着突击小队的人巡查下午统计的需要重点关注的职工家。
忙碌了一晚上没睡觉也不觉得疲惫,李组长暗自感慨,年轻的就是好。
9日上午10点。
一直没有停的大雨终于开始变小。
李组长和一大群属下站在五星食品的大门台阶上闲聊。
“这雨总算变小了。”
“幸亏咱们的厂房改建好了,昨晚上只忙了后院的几间房子。”
“我家的房子几年都没有漏过,昨晚居然也漏水了。”
“雨变小了就好了,后面应该问题不大了。”
“现在才是危险的时候,昨天夜里下的那么多雨,那些水都要流进河里。”
最危险的时候确实才刚刚开始。
不过各项事务都井井有条的运转着,东直门外的护城河堤坝已经安排了上千人巡防。
情况紧急,尽在掌握。
许三妹打着伞到了大门口,“李组长,邱昌吉打了电话回来。”
李子敬疑问道:“他们那里已经退水了?”
许三妹回话说道:“水还没退,他们几个人是蹚水跑到胡家沟打电话的。”
“人都没事,种植基地的几间茅草房也都没事,猪圈、鸡圈、鸭棚也没出问题。”
“就是仙草和蔬菜地有一小部分地势比较低的被淹了。”
李子敬昨天打电话的时候就讲过,安全第一,“人没事就好。其他都是小事情。”
“都没事,叫咱们给他们家里报平安。”
昨晚的雨实在太大了,许三妹这些小组干部接到消息,现在都松了一口气。
岑大鑫赞叹道:“胡家沟这种经常被淹的地方倒是保证了电话的畅通。”
李子敬不觉得意外,“平常就要经受考验,他们肯定会把电话线的杆子竖稳固一些。”
这很现实,一直遇不上的灾害,自然不会把建设标准定高,以减少相应的成本。
无故抬高标准还很可能会被人质疑,好高骛远、劳师费财之类的不好听的话很可能会铺天盖地冒出来。
像京城的排水标准、防洪标准。
市区河道‘百年一遇’的防洪标准就是以这次酒仙桥24小时降雨量400毫米作为参考标准。
排水标准采用的是‘20年一遇’,相当于6小时降雨150毫米、24小时降雨量225毫米。
‘20年一遇’、‘百年一遇’单单看字面意思很有误导性。
比如‘百年一遇’这个词并不是一百年发生一次的意思,而是指每年发生的概率是百分之一。
100年里很可能会发生好几次,也可能一次也没有。
当然,能以这个数值作为参照标准,有记录历史的最近几十年内起码发生过一次。
两天后。
刚好星期天。
李子敬今天轮休,他到水已经退了的前门找女朋友玩。
他们这两天都有通电话,他前天就想过来的,涂筠梅不让他来。
到处都是水,也没有地方可以下脚,李子敬也就听了她的劝。
即使是到了今天,城里仍然有好些地方的水没有全部退去。
今天过来还是没有好去处,俩人为国家的道路建设添一把力,压马路。
涂筠梅有些歉意,“我下午要参加单位组织的义务劳动,去帮忙清理垃圾,我只能陪你一个上午呢。”
李子敬嘻笑道:“能有半天也不错了。”
被灼热的眼神看得不自在,涂筠梅胡乱找了个话题,“胡家沟怎么样了?”
李子敬扶着自行车慢慢往前走,“他们这次的损失比较大,但是日子还过得下去。”
“按胡队长讲的,他们生产队老被淹,在这方面有非常丰富的经验。”
明明是一件比较惨的事情,涂筠梅还是有些忍俊不禁,“胡队长讲话总是这么乐观风趣。”
李子敬也是比较喜欢和乐观的人打交道,“他们不乐观也不行。”
“地里的蔬菜、田里的水稻,都等着他们去抢救。”
涂筠梅是南方人,见识过发大水,“水稻应该还能挽救一下,蔬菜可能会救不回来了吧?”
李子敬揣测道:“估摸是能救回来多少算多少吧。”
水退去后,倒伏堆积霉变,各种毛病开始发作。
土壤的水分含量太高,含氧量低,不透气,地里的蔬菜容易烂根。
这次全市的蔬菜损失确实很大,大约1亿斤,人均损失了15斤,这个数量足够吃半个多月的了。
粮食损失的数量还好,大约1000万斤,人均损失1.5斤,接近今年全市的酿酒总用粮的数量。
涂筠梅感慨道:“希望能多救一些蔬菜回来。”
“以前暑假我会回老家,听我的同学讲,往年的8月前后,京城没什么菜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