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金珠儿近日在厨房的进步,三娘忍俊不禁的轻笑出声。看着齐尔一本正经的模样,三娘更是乐不可支:“你便不怕她又叫你试菜?”齐尔摇头:“姑娘放心,她才刚进去,兰花姐姐去叫她了,想来她也没有成品给我试吃。”
见齐尔这般认真的模样,三娘笑着摇了摇头:“你啊,便由着金珠儿吧!看我不护着你来,又能找谁庇护去!”打趣完齐尔,三娘将目光放到了书案,随后便轻声说道:“你先等着,我写一封拜帖,你亲自送到辅国公府,可能做到?”
往常在金陵,画屏离开之后,三娘的信多是由齐尔送到大门处的。而今到了帝京,有些信件便不必通过门房来送了。而齐尔,三娘想着增其见识除却教她读书识字,叫她在这帝京多转两圈也是大有裨益的,是以,三娘必是要等齐尔回答的。
齐尔看着三娘严肃认真的神情,心头瞬间一紧,从方才的轻松闲适之中回到紧绷的状态。见三娘还在等着答案,齐尔沉声答道:“是!”答完之后,齐尔又立刻追问道:“姑娘,我自己一人去吗?只是这帝京我还未出去过,我担心送不到。”
三娘鼓励的朝齐尔笑笑,随后便走到书桌跟前,边写拜帖边回答齐尔:“是,你一人。我把四个小的给了兰花,金珠儿得跟着我去琅嬅院,可不只得你一人有闲。”话音刚落,金珠儿便到了室内,看着三娘轻声问道:“姑娘在写字啊!”
将写好的拜帖交给齐尔,三娘轻声说道:“齐尔,去吧!”金珠儿看着齐尔犹豫的模样,看着三娘轻声问道:“姑娘,齐尔要去哪里!”三娘将笔涮洗干净,随后才看着金珠儿轻声说道:“我叫她独自前去辅国公府送拜帖。”
金珠儿不明白三娘的含义,看着三娘轻声说道:“可是没有姑娘家的贴身丫鬟送拜帖的啊!谁家都是有府中统一的回事处收发拜帖一类事宜,姑娘这是想叫齐尔历练一番?”想到了三娘这些日子对齐尔的态度,金珠儿问了出口。
三娘轻轻点点头,轻声说道:“兰花姐姐今年过了便十九了,齐尔该立起来了!若不是你有婚约在身,我定也要花些心思在你身上!不过你本就是个机灵的,倒也不用我再多加干涉。”
对身边的人,三娘从不吝啬自己的赞美。而金珠儿许是与三娘亲近了不少,又或是习惯了三娘时不时的对自己这群人的夸赞,金珠儿放声大笑:“姑娘也是慧眼识珠,将我这颗淹没在幽篁里的小明珠发掘了出来。”
说完这番话,金珠儿的心便“砰砰砰”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三娘的威仪从来不曾减少,就算三娘刻意收敛,身边人也不敢随意与三娘玩笑。金珠儿的紧张与试探三娘看在眼里,只是与下人这般亲密的关系,三娘实在不知该如何处理。是以并未接金珠儿的话,只微微一笑,稍作安抚。
金珠儿不曾失望,见三娘虽没有回应,却也没有责怪。金珠儿微微一笑,随后便回到原来的模样,笑着问道:“姑娘给她们都安排了事儿做,那我做些什么?”看着一如往常安分老实又不失灵动的金珠儿,三娘暗暗点头,随后轻声说道:“我去看看母亲,你随我去琅嬅院!”
夏日炎炎,便是这新的宁海侯府景致繁复,花草不凡,但在这毒辣的日头下,都多了几分失意的模样。察觉到自己此刻还有心情观察花草树木的心境,三娘心头微微有些惊诧,毕竟三娘向来忙碌,竟是从未有过感怀草木是否无情的时刻。
这般新鲜的感受,三娘倒是头一次感受到。只是不过片刻,三娘不错的心情便在瞬间散了个净。
“婢妾见过三姑娘!”听到如夫人娇柔的声音,三娘心头不由一抖。随后便恶趣味的想到宁海候每日听着这样的声音,到底是如何撑下来的。只是对方虽是妾侍,但是到底诞育了三个孩子,且她上回有意无意的示好,三娘也不好下人脸色。
只冷淡的点了点头,随后便要离开。转身之际,便听到如夫人轻声说道:“三姑娘,外头天热,婢妾的院子就在前头,您进去坐坐罢!三公子也有些日子不曾见过三姑娘了,可巧今日撞上了,三姑娘去见见你弟弟如何?”
三娘微微有些惊讶的看向如夫人,见她朝着自己暗暗地点了点头,心知如夫人这是特意在等着自己了。想来是有话要说的吧,不然也不至于特地搬了府里的三公子,也不会着重强调弟弟二字。
想到这里,三娘点了点头,冷声说道:“既是如此,如夫人先请!”如夫人最是守礼,更何况在这园子里,自是不肯落人以柄,连连退让。三娘知道如夫人的心性,唇角一抹嘲讽的弧度赫然现于脸上,随后便走在前头,往如夫人娘仨的院子去了。
三娘不加掩饰的嘲讽,如夫人仿若未闻,只跟着三娘一同往自己院子里走了。远远看去,如夫人竟也有几分不卑不亢的模样。宁海候拿出一早便由如夫人备下的素帕,擦了擦额间的汗水,随后便细心叠好,沉声道:“周甲,往后若是如夫人派人来外院接三公子,不必再派人跟着。”
四处无人,只方才与往日无二的蝉鸣声突然噪声一片。宁海候收好帕子,站在远处又静静地站了会儿,随后便大步向前,往琅嬅院去了。
进入室内,一阵凉意缓缓向人袭来。三娘举目望去,只见冰块并未直接暴露在外头,而是装在了古朴雅致的三角鼎炉里,有两个眼生的小丫头正轻轻地对其摇扇扇风。
如夫人见三娘看得专注,轻声解释道:“这是三公子想出来的主意。说是如此,冰在暗处,融得慢可省些冰。对着扇风便是为了将这凉意发散到满屋,使人舒爽又不至于冷热不均平白病上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