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原从房梁上飘然而下,如鬼魅般站定在三娘跟前,冷声答道:“是,主子。”三娘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定要好好的查一遍,我也是担心乐遥的。若是当真如此,我必是全力劝阻乐遥。”
齐尔在一旁听得疑惑,看着三娘轻声问道:“姑娘为何这般担心许姑娘?即便梅公子当真好男风,跟许姑娘有何关系?再说了,许姑娘也不愁嫁不到好人家。”三娘摇了摇头,并不说话。
“兰花姐姐呢?”三娘看了看金珠儿,想到已经半日不曾见到兰花了,顺口问道:“今日轮到兰花姐姐放假吗?”
金珠儿重重的叹了口气,黯然说道:“姑娘不知,老夫人自到了帝京,因着暑热难耐,胃口奇差。芫花姐姐费尽心力照顾老夫人,每日午间都要为老夫人做一道点心的。这天儿本就热得很,厨房更是酷暑不堪。”
“用完早膳,我和兰花姐姐去冰房取今日份的冰,便见芫花姐姐面容憔悴。不过片刻功夫,便有小丫头来兰花姐姐,说是芫花姐姐中暑,高热不下。兰花姐姐急得不行,便去照顾芫花姐姐了。”
听着金珠儿说完,三娘眉头微皱,思索了片刻,三娘看着金珠儿齐尔轻声说道:“今日晚间,你们二人去看看芫花姐姐吧!齐尔带些”说着便又摇了摇头,轻声说道:“罢了罢了,你们自己准备些探病的礼物便是。我这里的东西送出去难免招人。”
齐尔点了点头,金珠儿却是满面担忧的看着三娘,轻声说道:“姑娘,芫花姐姐今日犯了大错,也不知往后还能不能回到慈宁堂,我把你赏我的翡翠串儿送与她可好?”
三娘微微一愣,犯了大错?随后便看向金珠儿,轻声问道:“此话又从何说起?”金珠儿目色黯然,调匀了自己的心绪才低声回答:“姑娘,其实芫花姐姐今日呕吐不止,病倒之时正在替老夫人整理衣裳,吐出的秽物不小心沾了老夫人的衣裳。”
听到此处,便是齐尔都不由自主的倒吸了口凉气:“芫花姐姐不是有意的吧!”话虽如此,但话中的迟疑,任谁都能听出未尽之意。想着兰花前些日似乎与自己说了些什么,之后几日也总是欲言又止的看着自己,三娘因着忙于翻看典籍,注意到之后又尽数忘在脑后。
此时见着齐尔与金珠儿神情,三娘才知必是自己忽略了什么。看着金珠儿,三娘轻声问道:“发生什么了?尽数说与我知道,现在想想兰花前几日似乎跟我说了些,但是我都不曾入耳。”
见三娘开始关心身边之事,金珠儿欣喜若狂。双眼兴奋的看着三娘,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姑娘,你不知道,老夫人想把芫花姐姐配给周大管事的侄儿。”
金珠儿满目鄙夷,本欲一吐为快。不曾想外头突然有了动静,偏头看了看的看,见是金钏儿和福子,便继续说道:“周大管事来求了老夫人,说他侄儿不是奴籍出身,是正经的手艺人,因着寻常女子到底粗鄙,便想到了侯府的丫头,虽是奴籍,但自幼也是好教养,是以便想让老夫人挑个好的配给他侄儿。”
三娘知晓金珠儿话未说完,示意她坐下,随后便端起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你继续!”金珠儿点了点头,语速飞快:“老夫人是何等人,自然能看出周大管事的意思。只是不过是配个丫头,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便直接将此事交给了周嬷嬷来做。”
说到此处,金珠儿瞬间便像炸了毛的猫,义愤填膺的继续控诉着:“周嬷嬷本是周全人儿,却不知此事她却处得这般草率。只选定了年纪,芫花姐姐便首当其冲了。若当真是这么个千好万好的,芫花姐姐怎会不愿?只是芫花姐姐是老夫人身边的人,日日精心的伺候着,便是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就这般随随便便的便要将芫花姐姐配了人,实在是叫人心寒。”
“便只是如此?”三娘心头隐隐有些猜测,温声问道:“芫花姐姐这般严重,可是管事那侄儿有什么不好?”齐尔和金珠儿齐齐点头,金珠儿舔了舔嘴唇,正欲说话,金钏儿的声音便窜了出来。
“姑娘,金钏儿先行领罚。”随后便看着三娘,中气十足的说道:“这个一定要我来说,不吐不快!”三娘被金钏儿的反应逗乐了,轻笑出声:“那便给你机会说罢,也好叫你金珠儿姐姐好好歇一歇。”
金钏儿用力地点着头:“芫花姐姐本是愿意的,不愿意是知道了实情之后。”
说着便指着福子:“姑娘,还是福子和雅尔发现的呢!那日福子带着雅尔去逛帝京,刚走到八角坊,便被人偷了荷包,雅尔随身还带着您赏赐给她的玻璃球,当场就红了眼眶。福子本是等着买八角坊的肉包子吃呢,这下荷包丢了,反手一抓,便将那偷儿扭住了。”
福子嘿嘿一笑,看着三娘轻声说道:“姑娘,雅尔可乖,便是她说将那偷儿送到官府去!”三娘赞许的点了点头,随后看着金钏儿:“大管事的侄儿便是以偷盗谋生的?”
“姑娘当真聪慧!”福子满眼崇拜的看着三娘,金钏儿白了她一眼:“是你太笨了,你想想那日你回来说,咱们是不是第一时间便知晓了。”福子挠了挠头,愣愣的点了点头:“如此说也是,但是我知道姑娘是最聪慧的!”
三娘无声的笑笑,跟金珠儿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继续。
金珠儿看了看以欺负福子为乐的金钏儿,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因着人多势众,那偷儿当即便搬出了大管事。顺着查下去,我们这才知道因着偷盗成性,无人愿将女儿嫁去他家。大管事也知侄儿性情,便想着侯府里也有那无父无母的丫头,品貌能力兼而有之,或能管住他那不成器的侄儿便想了这么一出!”
“这才是芫花姐姐病倒的真正缘由吧!”三娘轻轻叹了口气:“老夫人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