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反侧间,更鼓已过三遍。听着寺中巡夜沙弥报时的声音,三娘微微一叹,睁开双眼,看着帐顶。自回到帝京,三娘已经连着三日不曾好眠了。桩桩件件,处处都须得三娘操着心,又如何能安稳入睡?
“姑娘?还未睡吗?”床帐外,兰花轻声问道:“可是在想许家姑娘说的话?”听着兰花毫无睡意的声音,三娘轻轻一笑,随后才低声道:“兰花姐姐也无心睡眠?”
兰花闻言,拥被而起,轻声道:“到底不是惯常的被褥,总也睡不着。再则,许姑娘今日的话,还时时回荡在耳边。”三娘点了点头,笑道:“乐遥最是通透,她也不欲牵扯进梅公子的婚事之中。”
兰花摇摇头,否认道:“我不是说梅家公子,之前在金陵时,便经常听苹姑娘与姑娘说起许姑娘,今日得见,许姑娘果真不凡,比起姑娘也是不遑多让。只是,许姑娘今日那句次次她都晚了一步,我却是怎么也想不通的。”
听过兰花的话,三娘一时之间便是一惊,随后便是许乐遥说话时悠远轻淡的声音。因着当时三娘注意力全然放在了阿原他们的消息来源的疑问之上,是以未曾注意到这句话。经兰花这么一提醒,三娘后背却在瞬间一凉。
关于乐遥的记忆一点一点闪回,是了,为何她要这般说呢?便像是,她与梅倾错过过一般。只是,怎么可能呢?难道世间竟真有如自己一般之人?想法一出,三娘便在瞬间否认了其可能性。
毕竟,乐遥看这世间一切,都有种奇特的好奇感。虽她极力隐藏,但是有些时候三娘仅凭感觉便可探知她的纯粹。远的不提,就白日里,她与梅倾就科举一事侃侃而谈时的神情,那样的自信率直,莫说女子,便是男儿世间又能有几人?
兰花的疑问出口,三娘虽也觉得想不出什么合理的解释。只是乐遥她既不欲细说,想来必有其缘由。是以,三娘便不再多想,毕竟世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无眠夜,自己竟也着相了,三娘摇头笑笑,随后轻声答道:“乐遥她,总是会说些奇怪的话,只是你不曾见过罢了,兰花姐姐莫要放在心上。”
虽看不见三娘的神情,但是只听着声音,兰花便知三娘的心情很是不错。既然都睡不着,兰花索性继续:“姑娘,那你为何不与许姑娘说起梅公子进那南风馆之事?便是不谈眠花宿柳,这好男风一点,便可想见梅公子并非真心对待许姑娘。”
“我疑惑的便在此处。”听着兰花的问题,三娘微微皱眉,虽会轻声道:“阿原他们必不会犯下这般的错,只是今日见到梅公子,就我看到的来说,倒也并非那等纨绔子。这其中,必有隐情。”
想着梅倾走走又停停,欲言又止的模样,三娘便知他当时必是想对乐遥说些什么的。只是为何不说呢?因为有外人在场,还是觉得难以启齿,或是二者兼而有之?三娘自然不知梅倾心中想法,只是通过分析他的行为举止,或许真的是有难以启齿之事与乐遥说吧!
“兰花姐姐,你想要嫁与怎样的男子?”三娘突然坐起,倚着软枕看向兰花的方向:“你也是知道我的想法的,只是你的意见也极为重要。”
兰花一时不察,不曾想三娘突然问了这样的问题。只是到底想要嫁与怎样的男子,兰花却也拿不定主意。从未有人这般认真的问着自己的意思,是以,三娘问出口之后,兰花张了张嘴,却是什么话也讲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