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抬起头,看着元娘,见她眼底不加掩饰的恨意,微微一笑,随后便低声说道:“大姐姐,我三舅舅三舅母今日到了金陵了呢!三舅母此刻便在琅嬅院,你可知?”元娘微微一愣,随后便看了看三娘,奇怪地答道:“你三舅母在哪里与我有何干系?”
看着三娘忍痛微笑,元娘眼神微闪,手中力道随之也小了些。借着这空档,三娘快速抽回了手腕。并不看自己一片指痕淤青的手腕,只淡淡地说道:“大姐姐竟如此天真?你以为三舅舅与三舅母便无其他事儿要做了么?还是觉得你如今便可破罐子破摔、任性妄为了?”
一番责问,元娘却是满面疑惑,三娘微微一笑,随后便凑到元娘耳边轻声说道:“若你是想着以现在的心态便想坐稳平王妃的位子,性命堪忧啊!可惜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你这个平王妃是做定了。”
听过三娘的话,元娘瞳孔瞬间放大,转瞬间便立刻看向三娘,双目如炬。只是三娘并不解释,只轻轻挥了挥衣袖,便快步往琅嬅院去了。走到一半,三娘似有所感,稍稍停住脚步,冷声说道:“大姐姐这般明显的恨意外露,连自己的情绪都管理不好,实在叫我失望得很!若你往后继续如此”微微顿住,叹了口气才继续说道:“方才的话绝非恐吓,帝京龙潭虎穴,可惜了,老夫人对你终归是用了几分感情,竟未将最要紧的教给你。”
望着三娘离去的身影,荷花愣了半晌,随后才轻声问道:“姑娘,三姑娘在说什么,什么帝京?老夫人一向厚待姑娘,姑娘可别因着三姑娘”话未说完,九愿便拉了拉荷花的衣袖,随后便摇摇头示意她别再开口。
荷花这才注意到元娘的表情,低低的笑声一点一点从元娘喉间崩出。似是欢喜,似是懊恼,又似乎是癫狂。荷花看着元娘眼底升起的一簇小小的火花,便知元娘兴奋了。正要开口询问之际,元娘便轻声说道:“走,咱们去慈宁堂看看老夫人!”
这一瞬间,便是伶俐如九愿,也再猜不透元娘的心思了。元娘唇角的轻笑,九愿竟是在瞬间看到了些三娘的影子。不敢再往下想,九愿深知有些事自己不知道便不要去好奇,知道的越少越安全便是如此。是以,只安静的跟在元娘身后,一齐去到周老夫人那里。
不说元娘意欲何为,三娘却是快步往琅嬅院走去。看到三娘挣脱开时的手腕,画屏心底便一阵剧烈的跳动。不曾想到,元娘这般一个普普通通的闺阁女子,竟有这般大的手劲,只方才那一眼,画屏便知晓许是也就福子能做到了罢!
“姑娘,你的手?”画屏终是没能忍住,轻声问出了口:“方才只看到一眼,便已是触目惊心,可疼得厉害?一会子定要跟苏先生那些活血化瘀的药膏与姑娘擦擦,搞不好是要留疤的!”
三娘轻轻地摇了摇头,随后便立刻正色说道:“不过是些皮外伤,不碍事,淤血通了便好。莫要大惊小怪,切忌声张!”兰花疑惑地看了看三娘,低头思索了一阵,随后才轻声问道:“可是姑娘为何要瞒此事?便是不声张,咱们不过是给苏先生看一看,都是自己人。且就算是说出去,今日本就是大姑娘之过,姑娘何须如此?”
画屏也附和这点头,只是点着点着头瞬间想明白了些道理,随后便迟疑着低声说道:“姑娘是不想因着外人坏了气氛?因着今日毕竟是初见柳三夫人,想来不想谈论这些无干要紧之人罢!”见三娘点头,画屏轻轻的叹了口气,之后再说不出什么劝慰之语来。明明只是单纯的拜见长辈的心理,但是便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却也在猜测其用意,此刻的姑娘应作何感想呢?
三娘却坦然的笑笑,轻声安慰着画屏:“不必沮丧至斯!元娘这一生命运已然注定,我与她计较些什么?”画屏一半了然一般疑惑,兰花却是完全听不明白了。看画屏似乎知道些什么,兰花轻声问道:“这是?”三娘摇了摇头,笑道:“此事却不是一时半会便可说得清的,回头我再解释给你们听。现在,我们先进去吧!”指了指琅嬅院的院门,笑着看向二人。
兰花听闻三娘之话,心底微微一暖,随后便笑着答道:“那便先进去吧,姑娘也好看看你的身体眼下到底是何情况。”只是说到此处,兰花瞬间面色大改,看着三娘沉声说道:“姑娘是不是不打算接受苏先生看诊?”
三娘诧异的看了看兰花,随后便在心底暗暗赞叹起兰花的敏锐。对上兰花如明珠般的双眼,便是三娘也说不出违心之语,只好尴尬地笑笑:“竟被兰花姐姐瞧出来了,还以为掩藏的挺好的呢!便是画屏都未曾发现,兰花姐姐如何发现的?”
见三娘并不否认,画屏立刻也满眼担忧的看着三娘不语。被四只眼睛直直地看着,三娘更是尴尬,只好承认道:“我的身子应不是正常大夫能看的,便是医术高明如苏素,这般的未来的神医,也是无力解决我的疑问的。只是,眼下我更好奇的是,兰花姐姐是如何瞧出来的?”
“不过是想到苏先生要诊脉,姑娘又不想叫人看到手腕上的痕迹。”兰花低声说道:“虽姑娘只有一只手受伤,却也定会进去就说感觉很好,不必诊脉这样的话。只是姑娘说苏先生也无解倒不尽然,苏先生今日句句所指,皆是他已经明白姑娘的异状了,姑娘何不就将身子托付给苏先生,他应是有法子的。”
三娘笑着摇摇头,随后便跨进院里,低声说道:“若是如此,更不能叫他深入了解了!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个人担心,兰花姐姐,你关注着些愚鲁大师的消息,想来也是快要回金陵了。我这除了他,这世间便也只有大师可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