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咱们夫人似乎是得了失心疯了!”李嬷嬷似是在暗示着什么,又一副平淡无奇的表情,似乎是什么都不曾说。只是双眼却是紧紧地凝视着周宁,见他并无半分动容,李嬷嬷这才按下心间的紧张,随后才又笑道:“亲家夫人您是不知道,咱们大夫人这些日子一直卧床,今日更是怪异得很,也不晓得是不是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看着李嬷嬷的反应,柳三夫人扑哧一下笑了出声,笑过之后才冷声说道:“周宁,今日我为何要去看封姝想来你是明白的,只是叫来这么一个老货你觉得你就能拦得住我吗?”似乎是被自己的话逗笑了,柳三夫人戏谑地瞥了眼兀自垂头的的李嬷嬷,半晌才笑盈盈的看向周宁,随后继续说道:“我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年一处长大的,谁不知道谁啊!快别说那么多没用的,直接带了我去见见封姝才算正经!”
周宁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低声说道:“阿莹,这么多年了,你竟是半点不曾变过的!只是大嫂这些日子的确是病得厉害,今日更是半点不似往日,实在不宜见人!”见柳三夫人一直笑着看向自己,周宁心头莫名一紧,喉头微微发痒,不自在的咳嗽一声,随后才温声说道:“要不你先去看看昭阳吧,还有三娘,自她出生你们外祖家的人便还没见过她呢!”
柳三夫人定定地看着周宁,嘴角笑意逐渐变冷,及至最后便只剩下冷笑,冷哼一声才轻声说道:“周宁啊周宁,亏你还敢跟我提昭阳,你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呢!我且问你,你给我说叫我去看昭阳,去看三娘,那我便问你,如何看?一个二个的都躺在床上不省人事,这算什么?我们家昭阳是生动鲜活的进了你宁海侯府,不是躺在病床上抬进宁海侯府的。再说外甥女儿,我辅国公府人便从未想过初见外甥女儿竟也是在病床上的,这非见面,实乃探病!”
“阿莹,咱们之间又何必再说这些话呢!”周宁无奈抚额,随后无奈的说道:“这么多年了,你应是知道我对你是最没办法的!”说完便盯着柳三夫人,见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眼底的嘲讽竟是毫无保留地展露无遗。自讨了个没趣,周宁抬手摸了摸鼻子,随后又轻声说道:“阿莹,昭阳当年在闺中的好友你便是其一,你去同她说说话许是对她恢复也有些好处。钱大夫也有说,多些熟悉亲近的人同她说说话,刺激刺激她,对她的恢复极有好处。”
最后这句话确实叫柳三夫人颇有些动容,自己只身前来宁海侯府,不就是为了昭阳这傻孩子吗?只是探来的消息确实如那传入帝京的信件所写,这傻姑娘竟是半点也不会保护着自己。而自己此番走这一趟,便是为了替她讨个公道。不在第一时间去看她,不过是因为从她那里什么也得不出,不过是看着她躺在那边不得动弹,徒增伤感!而此刻,伤感却非自己所需,需要的不过是先查清事故原委,只有真正处理完了这些,自己才能有足够的精力或是勇气去面对那个虚弱单纯的傻姑娘。只是与这些比起来,能让她快些好起来,却才更加能够吸引人的。
不得不说,周宁的确实足够了解这些旧人。昭阳能好起来的可能几近全无,只是先拉出来钱大夫,随后再是一句极有好处。听在关心昭阳的人,尤其是在金陵旧都长大的人耳里,钱大夫的地位已然封神。既是有可能的事儿,那便将其他的推至一旁又如何呢?看着柳三夫人眼底的光芒,周宁勾唇微微一笑,心知柳三夫人暂时必不会去看大夫人了。不需要她一直不想,只要有一个反应的时间便行。
果然,柳三夫人微微点头,随后轻声说道:“先带我去看看周老夫人吧!来了便同你说了这许多无甚大用的话,竟忘了该先去拜见老夫人,当真是失礼啊!”柳三夫人嘴上虽是如此说着,脚底却是半点未动。低头看了看柳三夫人的身影,周宁瞬间反应过来,随后轻笑出声:“看昭阳要紧,母亲那头晚点再去吧!且母亲向来体贴我们这些小辈儿,阿柯也不在,还是等阿柯来了你们再一同去拜见!”
不等周宁话说完,柳三夫人便叫了李嬷嬷,轻声说道:“你带我去昭阳那里!”李嬷嬷微微瞥了眼周宁,见周宁微微颔首,李嬷嬷这才笑着说道:“亲家夫人便跟着老奴走吧!老奴定会好生带您到二夫人的琅嬅院。”见此情形,柳三夫人眉头轻挑,暗自记下了这处不寻常之处。随后便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便跟着走了。
见柳三夫人只安静的跟着自己,李嬷嬷的心这才轻轻放下,正欲浅浅的吐口浊气,耳边却悠悠的传来柳三夫人的声音:“若我记得没错的话,你是封姝的奶嬷嬷吧!不曾想你与周宁关系倒是不错的。“只这一句,随后便是一阵沉默。只是这话落到李嬷嬷耳里,却是在瞬间汗毛倒立,刚才吐出的浊气瞬间卡在喉间,不上不下。
看着李嬷嬷瞬间僵硬的背影,柳三夫人心底隐隐有了个惊人的想法。想到此,柳三夫人不由自主的握紧了裁心的手腕。裁心下意识地看了看柳三夫人,见她面色凝重,再联系到自家夫人方才那没头没尾的问话,心知自家夫人发现了些什么。想到此处,裁心手臂微转,随后用力的回握着柳三夫人,意在提醒莫要漏了行迹。
果然,经此提醒,柳三夫人瞬间反应过来。这些人哪一个是好糊弄的,只这一句话,便能叫她联想许多,尤其是在自己这番意味不明的问话之后再无话,更能叫她警惕。本就是戒心颇重的人,此番动作岂不是在暗示她自己知道了些什么了吗?如此想着,柳三夫人微微笑道:“当年封姝对周宁那般深恶痛绝,如今也只得仰仗着他的鼻息过活,连身边的奶嬷嬷都陪着笑脸,看人眼色,真想看看封姝那张脸上讨好的表情呢,当真是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