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令瑜冷眼扫了过去。这在她意料之中,她方才讲的每一句话,除了为慧清辩护以外,最大的作用就是激怒院中所有的人,尤其是那些心里有鬼的。
她已经把话说得相当清楚,如果真的和此事毫无关系,那么即便为她的某些话感到不痛快,多半也会忍耐下来。府衙里的人,总是很知道息事宁人四个字怎么写。但如果现在有人敢公然跳出来跟她唱反调,她就基本可以确定对方是哪一类人了。
参与了暴行的人多半不敢,担心把嫌疑招到身上。这些人至今一声不敢吭,足以显示出他们纯粹是一帮色胆包心卑鄙下作却相当欺软怕硬的懦夫,此时想着怎么逃脱还来不及,绝对不敢当出头鸟。即便是要反对她,也多少会仔细想一想,不会这么快。
这么快就跳出来反对她的人,会是哪类人呢?当然就是包庇的人。他们一方面因为自己没参与暴行,天然有些置身事外的优越,然而苏令瑜一句话把他们打到从犯的地位,他们会立刻开始着急。我什么都没干,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就要把我打成从犯,我这不是冤了大枉了吗?尤其是苏令瑜还说了不会给任何人自首的机会。
这还不急可就说不过去了。
苏令瑜侧着目光看他,“你哪里不服?”
“哪里都不服!难道就因为他是天后娘娘的人,他身边的人就都格外金贵吗?哪怕现在按照律法判,强暴妇人不过入狱两年。那个女子性命无妨,你若觉得他们做得实在过分,大不了就多一个打板子,你凭什么一张嘴要把这么多人都弄死?”
“噢,原因你自己已经说了。”苏令瑜扯了扯唇角,似笑非笑,“就凭我,还有他。就凭我们两个人的身份,他身边的人被冒犯了,我不仅可以追究到底,还能从重从极处置。你服不服,都没用。”
她这理直气壮的态度让对方更为暴怒,他当即对院中其他人吼道:“你们听见没!她能查出来个屁啊,她就是要把我们都弄死!我们都死了,她就不用被押去长安了!你们还以为自己会没事?!”
苏令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不是她惯常的冷笑,而是真的被蠢笑了,这种发自内心的想笑让院中人被那男子转移走的注意力瞬间又回到了她身上,苏令瑜道:“真是好蠢的一句话。你们也不看看我这一路上是什么样子,我回了长安一样有天后保我,你们以为我会逃么?现在走投无路的可不是我。”
她的目光扫过院中剩下的人,“不过他说得没错,我刚从白玉蔷那土匪头子手底下回来,累得很,要把你们这事儿条分缕析查清楚,我实在很不耐烦。所以你们之中,那些确实什么都没做过的人,如果想要保住自己的清白,最好的办法,就是检举。”
苏令瑜抬手指着叶三,“看见了吗?知道什么,一会儿全都告诉他。我在交城审讯犯人的办法,你们应该有所耳闻,你们每个人都会被单独隔开受审,没有人会知道你交代了什么,你也不会知道别人交代了什么。都这种时候了,讲义气和耍手段可都没有用,不想陪着该死的人一起死,就要对我拿出点诚意来。”
她转头指着慧清,道:“这个人,白鹤寺本代弟子的翘楚,一流高手,你们就算想暴起而杀之也绝无可能。今天除了坦白和配合,你们没有别的路可以走,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