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要让人一直看着他蔡家的笑话?
“先把他们请下去。”
宾客们被下仆一一请走,带到蔡府给客人招待的茶室和待客的院子里。
刘老大夫是百草堂的坐堂大夫,资历深厚,他用银针挑起一盘盘菜汤汁,在鼻前嗅闻。
门口嘈嘈杂杂,一大帮人在那涌动,蔡攸正不耐烦地皱起眉,却看到一个面相刻薄的中年人被人七手八脚地拉着进来。
“慢点,慢点!”
“陈太医,快看看我们官人。”
官家听说蔡攸中了毒,立刻写了一道手令,让太医院派人去诊治。这一路,陈决明几乎是被蔡府下人七手八脚提遛过来的,脚都没沾地。
陈决明喘着粗气,好一会儿稳住心神。观察着蔡攸的神色,又让对方伸出舌头给他看,摸了一会儿脉,“是寒毒……”
“我先用针灸,让官人缓解下。”
他取出一排排长长的银针,一针针扎在穴位上。
边对下人吩咐,“可有熟药所的避秽香丸?”
立刻有下人去采买。
“再买点紫苏、桂枝、姜末、制附子,煮一大锅水,给你们家官人泡脚。”
针法施完一套,陈决明气喘吁吁。
蔡攸口鼻中不断淌出的鲜血暂时止住,只等药来。
蔡攸坐在主位,面色苍白,带着疲倦,脸色很不好,他看向头发花白的刘老大夫,“可查出是哪里有毒?”
刘老大夫指着一盘橙子里装着的肉糜,“是这道蟹酿橙。”
蔡攸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
蟹酿橙和洗手蟹是蔡攸每次宴席必有的菜,他喜欢吃螃蟹,全汴京都知道。
八月蟹肥,蟹黄香美,他一定会多吃几个。
是谁下的毒?
沉默了半晌,蔡攸问:“是休公子让你把那客人拦下的?”
管家和随从称是。
“让他过来,把他身边跟着的几个朋友也带过来。”
蔡攸背上、胳膊上和腿上都扎着一根根长针,像一个寒光闪烁的刺猬,很滑稽的模样。
他流了不少血,肺腑受伤,脸色苍白,声音也很虚弱,但没有一个下人敢和他直视,也没有一个人敢笑出来。
人都带到面前的时候,蔡攸正用先前大夫开的几味药材煮沸,用木桶泡脚。
陈决明陈太医和百草堂刘老大夫站在一旁,商量着后续药方的选药和剂量。
两个人一致定论,让蔡攸好好修养身体,短时间不可以受累劳心,更不能吹了寒风,至少将养一两个月再说。
李浔见到的,就是这样一个虚弱状态的蔡攸。
蔡攸倚在软榻的凭几上,身上披着衣服,问:
“长进了不少,是哪个朋友给你出的主意?”
蔡休偷偷观察族兄的神色,看着不像是生气的样子,指了指李浔,“是李浔兄弟和我说,让下人把宾客看住,这样乱糟糟的会让投毒那人跑了。”
蔡攸今天第二次打量着李浔。
不同的是,他的想法。
一寸寸盯着人看个分明。
他赞赏般点点头,说:“好一个少年人。一会儿让管家带你们过去,给我审查清楚,是谁投的毒。”
说到最后一句,已经能听出森然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