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兴好奇,“你怎么知道的,连我都不晓得。”
王逸低声说:“这不是过两年就要入仕了么,我家里生怕我也像薛采那样,刚上任就犯大错,天天在我耳边说朝堂斗争,给我灌了一脑子阴谋诡计,别像个呆子似的被人算计。”
他又看了一眼蔡休,这就是个呆子。
“薛采之前犯了什么事?”李浔问。
“他刚升任的时候,大概是十年前,那时候官家刚即位,改了年号建中靖国,有意当个中兴之主。那时候薛采比现在傲多了,觉得可以大展拳脚,就挪了账上的一笔银子。”
李浔蹙起眉头:“挪银子和大展拳脚有什么关系?”
王逸声音低的不能再低,“他把银子送给了韩忠彦……”
大宋的朝堂上宰相很多,韩忠彦是旧党魁首,赵佶给他发了个宰相,又给当时主张变法的新党权臣曾布也发了个宰相,新旧两党一人一个,不偏不倚。
不过好景不长,韩忠彦一年后就被贬下去了。徽宗把国号改为崇宁,意为“崇向熙宁时期的变法”,开始由蔡京推行新政。
白子兴像是嘴里含着冰块,不断小声吸着气:“那时候我还小,不过薛采是蠢彘啊,他爹可是新党门人……”
王逸悄声说:“我大父说,他是看旧党起来了,想烧个冷灶,没跟他老子商量。”
李浔奇怪,也低声嘀咕:“他挪了多少钱,能让韩相公看在眼里?”
王逸比了个手势。
“两百贯?不至于罢。”
蔡休心想,两百贯差不多就是二百两银子,贿赂他还差不多,贿赂相公这可不够。
王逸摇头。
“一个小官能调动多少银子,总不能两千贯钱?”白子兴猜着说。
王逸鄙夷地看着他们,叹了一口气:“两万贯。”
两万贯钱都能在寸土寸金的汴京买好几座宅子,或者买个豪宅,再请上几十个仆从女使了。
“这么些钱,那他是怎么活下来的?”蔡休好奇。
“他老子跟人求情,变卖家产,把缺漏补上,听说薛相公连祥符县的好宅子都卖出去了。”
白子兴跟蔡休看薛采的目光,顿时就变了,活像是看一个败家子。
“我爹能打死我。”
“我娘也是。”
王逸小声说:“是他们家长子早些年遇到山匪,被砍死了,就剩下个小儿子,不然薛相公可不会变卖祖产去捞人。”
“听说薛相公一心就盼着长孙长大成人,将来进太学。”
他们正说着话,下一刻,就看到被他们津津有味谈论半天的人,转过身张望,接着向他们这边走来。
王逸心虚,难道自己嗓门太大被人听到了?
不会吧……
那薛采看着人高马大,自己可不是对手。
他下意识看向李浔,退到他身后。
今日诗会种彦崖没来,身边的人也就李浔身量最高,前几天还跟种彦崖学射箭,给他的安全感最高。
薛采走到他们面前,笑容满面地看着李浔,拱手道:
“浔弟来了,刚还找你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