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十一章 百年夏祭,最强一战(2 / 2)桥下蓝花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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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濯握住那剑,感受着少女残存的体温,认真地点了点头。

余笙对此视若无睹,问道:“请?”

顾濯说道:“来。”

……

……

纵使人们早有预料,但这场短暂停歇后进入第二阶段的战斗激烈程度,仍旧超过了绝大多数人的想象,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苍山上空,层云密而不散,有雷霆蕴藏其中不发。

偶有雷光从中倾泻一缕,照亮崖畔上的画面,触目,惊心。

顾濯没有选择以真元御剑行强攻之举,因为那是在找死。

当余笙握住铁枪,只是随意一扫,一挑,其中蕴含着的恐怖力量便足以将飞剑击飞击入泥土中,短时间内再也无法拔出。

不要说那片崖畔上同为洞真的三人,就连远在神都的诸宗强者都为之而诧异。

人们看着顾濯执剑在手,不断抵挡着那狂潮般的恐怖枪势,如游鱼飞鹤般与余笙手中的铁枪周旋交锋,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某刻,飞舟上一位中年强者忽然开口,叹息说道:“这时候我已经死了。”

众人闻言微怔,然后才明白过来这句话的意思。

如果是当年那个洞真时候的他,根本接不住先前那一枪,铁枪会直接洞穿他的咽喉。

他之所以说这么一句话,如此叹息上一声,是因为他曾经参加过夏祭,而且还是那年的探花郎。

“……我比你还要再早三招。”

旁边有人声音苦涩至极。

紧接着,这人望向一位风华正茂的青年男子,好奇问道:“你呢?”

这位王兄全名为王默,是某届夏祭的头名。

在今天顾濯和余笙出现之前,他公认是近十届夏祭以来的最强者,无有并肩者。

王默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说道:“现在。”

话音落下,夜色笼罩下的神都大地响起一阵惊呼。

崖畔战况骤变。

余笙似是攻势已然衰竭,脚尖轻点地面,疾速后退,青裙因寒风猎猎作响,铁枪随之而收。

顾濯疾掠而去。

他双手虎口都已裂开,但鲜血并未流淌到剑锋之上,便被狂风所吹散。

这时候的他与过往有着极大的不同,披肩的黑发随风狂舞,身上不再干净整洁,与世俗有千丈远。

然而现在的他却没有半点狼狈的感觉,气息反而更加的强大了。

攻守易型。

一道剑光倏然亮起。

顾濯执剑向前,与剑光浑然为一体。

这是他自战斗进入第二阶段以来,被那根铁枪强势压制到现在,第一次正式反击。

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剑必然强大,甚至很有可能决出直接胜负。

那位曾经的夏祭头名王默,正是提前看出了这一剑的存在,故而才会说出‘现在’二字。

他不觉得当年的自己能接下这一剑,认为自己必败无疑。

这同时也是绝大多数人的想法。

自望京至神都,顾濯的强大为世人亲眼所见,余笙纵使在这一战中展现出无比恐怖的实力,但她先前一连四十九枪强攻不下,气势已然衰竭,败……似乎已成定局。

那道剑光越发明亮。

崖畔为风雪阴云所漆黑如墨的世界,因剑光而迎来微弱的光明。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慢了下来。

自在道人看着余笙,眉头忽然皱起,下意识说道:“不对。”

下一刻,苦舟僧的声音随之响起:“这是陷阱。”

果不其然,随着这两位佛道二宗的大人物开口,场间局势再次生变。

那把因攻势衰竭而收回身后的铁枪,于不可思议间再次从余笙的身后跃出,刺出第五十枪!

就像是道家经典当中那不可捉摸的遁去的一。

铁枪凝为一道寒光,明明后发,却是先至。

世人皆知,剑不如枪长。

一寸长一寸强。

如果顾濯坚持下去,那在他的剑光贯穿余笙的胸膛之前,他的咽喉将会先多出一根铁枪。

这不是同归于尽。

他会因为先被铁枪击杀的缘故,真元略微溃散,哪怕剑光依旧径直往前,余笙也能凭借这刹那间的空隙,为自己觅得一线生机。

那一线足以让她活下来,只需要付出重伤作为代价。

这似乎就是最终的结局了。

神都一片沉寂。

所有人都自发地屏住了呼吸,不敢吸上一口气,死死地盯着光幕中映出的画面。

就在这时候,裴今歌微微摇头。

为什么摇头?

因为她认知中的顾濯,绝不会止步于此——望京一朝连胜十三位洞真,每一场胜利背后都做到了机关算尽的人,又岂会没想到第五十枪的存在?

遁去的一?

这一只要被发现,那就不值得惧怕。

裴今歌的想法是对的。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胜负已分,就在北城清幽小筑里的秀湖真人为此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时……

顾濯的剑势生变。

那道剑光飘然而斜,就像是被狂风吹歪了那样,竟是斩向了那根铁枪的枪头。

砰!

越锋利的地方越是脆弱。

极其刺耳的声音响起,刺入此间众人耳中!

那道剑光在轻微的受阻过后,坚定不移地前进……最终斩落了枪头!

铁枪无锋,变成铁棍,枪势自然瓦解。

余笙面无表情。

她没有再坚持下去,手腕微微一转,竟是化刺为扫,狠狠地击打在那把长剑之上。

一声轻响。

原来剑碎。

顾濯神情漠然。

他飘然而退,没有去看手中断剑,也没有说话。

战至此处,两人默然暂歇。

他们终究还是洞真,体内真元数量有限,不可能也没有可能一直维持这样的攻势。

如果可以做到,那他们就不该是洞真,或者说动用了超过洞真境的手段。

崖畔一片死寂。

风雪不肯休,寒意越发浓重。

那道潜藏在云中的雷霆不知何时落下。

“该结束了。”

余笙的声音淡淡响起,不见疲惫。

顾濯平静点头,眼神明亮。

当两人说出这句话后,整个世界都知道,胜负就在下一招。

……

……

皇帝陛下和娘娘的态度始终没有改变。

直至这一刻为止,他们依旧对余笙抱有无限的信心,但也正是这种似乎毫无道理的强烈信心信任与不做质疑,以至于他们确实没有料想到当前的僵持局面。

当余笙说出那四个字后……

景海迎来难得的寂静,不再响起那些关于事后之事的声音。

皇帝陛下和娘娘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

……

崖畔上。

无垢僧望向那把断枪,眼神微微喜悦,下意识说道:“好事。”

林挽衣猜到他在想些什么,摇头说道:“谁说没有枪头就杀不死人。”

白浪行沉默不语,看着那犹有锋芒在的断剑。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在场的三人都很紧张,甚至有可能比即将分出高下的那两人更加紧张,发自内心希望看到一个自己想要看到的结果。

然而场间却一片沉默。

唯有风声。

顾濯看着余笙。

余笙看着他。

两人都没有任何动作,仿佛要把这一刻化作永恒,等待对方因寿元耗尽而亡。

这种近乎于窒息的气氛,让很多身在神都的民众身临其境,大气不敢喘。

某刻。

就在下一刻。

那个时机到了!

那道在墨云中蕴藏至今的雷霆,终于在这一刻探出云海,降下人世。

天地骤白。

夜色被尽数驱散,不留半点。

雷光带来无穷无尽的光,直接淹没了整座苍山,把每一个黑暗的角落都涂抹上极致的光明。

无处不在,无孔不入。

在这无限光明中。

余笙仿佛早有预料,飘然而起至十余丈高的半空中,高举铁枪。

闪电瞬间到来,于这一刻重新汇集化为那被长剑斩落的枪锋。

她背对穹苍,任由雷霆撕毁衣袖,漠然俯视着地上的芸芸众生,准备掷出那仿佛苍天之怒的一枪。

没有洞真能抵得住这一枪。

哪怕是她自己也不行。

顾濯自然不是例外。

就在这时,她眼中已然沦为光明之海的大地,忽然绽放出一朵黑色的花,幼小,柔弱,但却真实存在着。

那朵小黑花在光明的海中飘零着。

白与黑。

光明与黑暗。

顾濯的气息消失了。

余笙墨眉微蹙。

她没有犹豫,没有因此而错愕,没有去思考更多的更多,因为现在的她已经没有时间了。

她往那处崖畔,往道心指向的那个方向掷出了这一枪。

枪落。

风落。

雷亦落!

轰鸣声中,那把铁枪挟着满天风雷没入苍山,山崖开始崩塌。

连绵不断的巨响声中,废墟转眼已成,烟尘更是四起,崖畔上的三人险些因余波而当场身死淘汰出局。

在崖畔之下,一场雪崩正在发生,席卷无数。

余笙真元耗尽,重回大地。

她站在废墟里头,看着顾濯放下手中那把黑色的破伞,为此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她不久前问过顾濯,问他为什么非要带上这把伞,却没想到那个答案最终印证在自己的身上。

她之所以在最关键的时候失去了顾濯的气息,就是因为那朵小黑花的出现,而那朵黑色的花就是这把残破不堪的伞。

“你败了。”

顾濯看着她,声音变得极为艰涩。

余笙沉默不语。

顾濯说道:“其实有一件事挺可惜的。”

“请讲。”

余笙望向他。

顾濯带着憾意说道:“你之前给我的那份补偿,今天似乎是用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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