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云倒了下来,胸口微微凹陷,
顾濯平静收拳。
他闭目片刻,缓解这长途奔袭后带来的沉重负担,轻轻呼了一口气。
为了避免自己的折返带来一场雪崩,让别的考生无故遭罪被淘汰,他在最后一刻逆转真元由动转静,以至于负了轻伤。
一团热雾随之而现,转瞬又被寒风吹散。
李若云睁着眼睛,看着渐渐模糊起来的世界,摇头说道:“没道理。”
是的,直到现在他还是不能接受,自己借地势所布之阵为何那般不堪一击。
在他看来,这理应是一场僵持的战斗。
或许自己最后会落败,但绝不可能败得如此轻易,绝不可能败在对方的一拳之下,连第二拳都撑不到。
顾濯没有解释,因为对方不是自己的师弟,更不是自己的朋友。
李若云右手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胸口,挣扎着站起身来,盯着顾濯的眼睛,痛苦不甘厉声喊道:“顾濯,你知不知道自己就是被别人利用了?你现在就是被人当成了一块抹布来用,被别人用来擦掉那些看不顺眼的东西,仅此而已!”
顾濯转身离开,一言不发。
李若云死死盯着他的背影,厉声喝道:“抹布用完是要被丢掉的!”
顾濯头也不回,说道:“你想多了。”
李若云眼里布满血丝,有些神经质地笑了起来,讥讽道:“是吗?你很快就会知道我没有骗你,我说的一切都是对的,你就是一块被人随便搬来搬去的踏脚石!时间会证明我说的都是对的!”
顾濯对此置若罔闻,再次跨越那道裂缝。
李若云的笑容里多了些许得意。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我很好奇,这些话能让你不被淘汰吗?”
李若云的笑容僵住了。
下一刻,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溅而出。
……
……
神都很安静。
在战斗真实开始之前,几乎没有人能想到这一战会呈现出一面倒的趋势,强如李若云竟然没有半点还手的机会,败的如此干净利落。
飞舟上的诸宗强者同样很意外,但他们意外的不是结果,而是顾濯在这场战斗中展现出来的对自身真元近乎极致的掌控。
每个人都以为他不断提高自己的速度,为的是蓄势,却没想到他最后竟然舍了那势头。
这一动一静间的转换看似寻常,实则极没有道理,更没道理的是顾濯最终只为此负了轻伤,随后又让李若云败了个一塌糊涂。
有人忍不住赞道:“虽然我现在还是没看懂,但此人此举可以无双称之。”
人们互相交换眼光,更加确定了不惜任何代价抢下顾濯的决心。
……
……
最高处那艘飞舟。
裴今歌唇角微微牵动,在阳光下露出一抹微笑,心想这一拳倒是有我几分风采。
娘娘眼里的那些古怪已经消失,仍旧沉默。
……
……
皇城深处,景海。
太监首领睁大了眼睛,神色错愕。
皇帝陛下静静看着不再晃动的鱼竿,忽然笑了起来,感慨说道:“上次鱼儿脱钩大概是在多少年前来着?”
太监首领回忆片刻,声音里满是苦涩:“约莫百年。”
唯有与皇帝陛下极为亲近之人才知晓,这位当今人间的最强者掌握着一门大神通。
其名为天命垂钓。
以天命垂钓,无往而不利。
上钩者无不觉得天时地利人和尽在自己手中,最终心甘情愿地入局,直至身死依旧无悔。
太监首领怎么也没想到,皇帝陛下时过多年后再次动用这门神通,居然无功而返。
这是何故?
皇帝陛下不曾生恼,笑容里满是欣赏,说道:“顾濯此人,值得好好一看。”
……
……
神都某幢高楼。
秀湖真人收回视线,不再望向那面光幕。
在这一刻,他眼角的皱纹倏然深刻了几分,更添苍老之意。
旁边有数人正紧张地看着他。
秀湖真人叹了口气,摇头说道:“失败了……明明只差最后一着,便能锁定苍山的位置。”
“这是怎么回事?”有人立刻问道。
秀湖真人沉默不语。
他再次望向窗外那面光幕,看着那一粒代表着顾濯的光尘,皱眉不解。
……
……
苍山中。
夜色降临之时,顾濯终于回到原来的位置。
因为不想伤势加重的缘故,这一趟他走的有些慢,故而这时的他有些惊讶。
余笙仍旧站在那里,不曾离去。
那一袭青裙为夜风所吹拂,正猎猎作响。
“我还是不懂。”
余笙看着顾濯说道,眼里的情绪终于有所变化,不再是一味的恬静。
但她的声音依旧那般温婉动人。
顾濯平静说道:“只是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罢了。”
让这场考试只是考试。
这句话他没有付诸于口,因为只要说出去,那就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余笙想了想,说道:“快意恩仇?”
顾濯说道:“可以这么理解。”
余笙微微歪头,仿佛这样能把他看得更加清楚,认真问道:“所以你到底是怎么发现这件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