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加身,严寒如箭。
山道因为冰雪堆积的缘故,每一步走起来都要耗费比平时更多的力气,而且在这途中雪花还会渗入衣衫里,带来更为直接彻骨的寒意。
不时呼啸而来的山风更是凛然如刀,在脸颊上留下轻微的痛楚,甚至会带来一种破相的错觉。
这无疑是人间最为险恶的环境。
更为可怕的是随着考生们不断往上攀登,身处高度的具体变化,这种环境还会进一步恶劣。
就算抛开登山途中必然存在的变故,只从登顶二字来说,今次夏祭的难度在百年当中亦是位列最前。
如果算上那些变故与考验,这或许是有史以来最难的一场夏祭。
许多考生在意识到题目是登顶的那一刻,心里就生出了一个念头。
——如果没有人能走到最后,那应该就是以谁最接近顶峰来判断具体的成绩?而这一届夏祭似乎没有禁止考生之间的战斗,是否代表登山途中可以对别人出手?
抱着这个想法的人很多,但没有谁愚蠢到在山脚处动手。
相反,绝大多数考生此刻抱着的想法都是合作,联手抵御这风雪严寒。
……
……
“最初这段山路考的应该是洗髓和炼气。”
飞舟上,一位慈航寺身形干瘦的老和尚看着这一幕,缓声说道:“那些未至洞真的考生,如果能直面风雪搓洗走完这段路,此二阶便算是功德圆满,长公主殿下有心了。”
这句话没有避着谁,众人听得一清二楚,认同的人也不少。
但终究还是有不认同的人。
有人冷淡说道:“别把你那套吃苦的话拿出来到处宣扬了,苦舟。”
原来那位僧人就是苦舟,慈航寺当代传法殿首席长老,境界已至无垢身,是禅宗乃至修行界里毋庸置疑的重要人物。
苦舟僧神情不为所动,宣了一声佛号。
“你以为谁都是你这种苦行僧,有剑不出,有法不用,就非要吃这种苦?”
那人说道:“既然这次夏祭没规定怎么破题,那当然是能用什么手段就用什么手段。”
这句话讲的是法用万物,自然得到了更多的赞同。
苦舟没有反驳,静静看着光幕映出的画面。
便在这时候,人们忽然发现了一件事情,一片哗然。
……
……
苍山下。
某条宽阔的山道前,有两方正在对峙。
说是两方,事实上其中一方只有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
另外一方却足足有三人之多。
双方的气势却与人数截然相反。
少者强。
多者弱。
因为那孤身一人的人是神景天女。
站在她对面的却无一人洞真。
“你想要做什么?”其中一人大声问道。
“没什么。”
神景天女微微一笑,说道:“要不你们自己弃考,要不我让你们滚出去,当然,你也可以祈祷这里其实存在一条不让考生动手的规矩。”
那三人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心想当天夜里我也没有针对你,至于这么记仇?
是的,此刻站在楚珺对面的这三个人,都是参加了九天前那场夜宴里的天才。
当她意识到可以选择自己从哪条山道登顶时,便决定自己要找这群恶心过她的东西算账,结果也确实找到了。
神景天女真正为之不解的是,她觉得自己理应要遇到更多的人,毕竟参加今年夏祭的考生有将近千人,这条山道又是一眼看上去就比较好走的,不应该就这几只小猫小狗才对。
不过无所谓,反正后面总能遇到,要是遇不到只能证明这群人着实废物,根本不配出现在她面前。
这般想着,神景天女伸出手,往风雪中随意虚握。
就像是握住了一把看不见的剑。
下一刻,她走向那三人。
……
……
“这不是有些离谱了?”
皇城前的观礼席上,一位在神都略有权势的中年男子霍然起身,直接走到不远处那位巡天司官员面前,愤怒发声质问道:“这样子动手还有没有规矩可言,这到底是让考生登山,还是让考生学会持强凌弱?!”
很显然,他就是那三位少年其中一人的父亲。
巡天司官员笑脸相迎,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谁让你儿子把别人给得罪成这样了。
不过神景天女的心眼也是真的小啊。
比方丈的心眼还要小。
想是这样想,他故作无奈说道:“今次夏祭都是长公主的安排,轮不到我等干涉过问,您要是有意见的话……”
话里的不尽之意很清楚。
如果你真有能耐,便去长公主面前发脾气,别来找我。
那位中年男子无话可说。
他脸色难看地走回去,正准备拎起自己儿子回家狠狠揍上一顿的时候,光幕里的画面忽有变化。
风雪中,那道虚剑不费吹灰之力连斩三人,神景天女再次证明自己名副其实之时……那三位考生并非回到皇城前的空阔广场上,而是再次出现在苍山脚下,还是同一条山道前。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三人的眼前不仅没有了神景天女,身边也没有了另外两位同伴。
这三人并非全然无事,那不断颤抖摇晃的身体,苍白的脸色与空去大半的真元,证明他们为自己的‘死亡’付出了一定的代价。
这一幕画面让人们为之惊讶错愕,难以理解,心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