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洲书院当然清楚林挽衣的复杂身份,清楚她的母亲是那位贵妃娘娘,否则过往三年间办事也不至于那般规矩。
但这又如何?
平日里书院愿意给这位贵妃娘娘的面子,那是出于基本的尊重,并非是忌惮到不敢动弹。
更何况与书院过不去的并非是这位娘娘本人,只是她那位处境尴尬的女儿,这有何惧?
以通圣丹的昂贵价值,朝野间多的是人愿意为长洲书院站台——长洲书院之所以能留住如此珍贵的丹药,最关键的原因在于那位炼丹师尚在人世,德高望重,没有人愿意为一枚丹药得罪他。
林挽衣亦不去看那位副院长,只说了一句话。
“你刚才送了我一个道理,那我也不妨提醒你一句,今天过后,朝廷……不,整个天下都没有人敢收下这一枚通圣丹。”
说这句话时,她的声音莫名温柔,甚至带着浅浅的笑意,全然听不出威胁的意味。
就像是在阐述一个朴素简单至极的道理。
顾濯看着林挽衣的侧脸,心想这是真的生气了啊。
“可笑。”
副院长头也不回地嘲弄一句,正准备继续离开的时候,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一位书院的教授神情无比着急,把平日里的礼节尽数抛在身后,冲到了皱起眉头副院长的身旁,喘息着压低声音说出了一个消息。
听到这句话后,副院长神情骤变,脸色苍白。
消息的来源十分可靠。
那是一位在朝廷为官的长洲书院优秀学生,因惦记着过往情谊的缘故,特意告诫自己往日的先生们,要如过往三年如一日那般对待某位少女。
很显然,那位少女指的就是林挽衣。
那个消息与一位娘娘有关。
副院长停下脚步。
“噫~”
林挽衣仿佛发现了什么天大的意外,缓缓转身望向长洲书院一行三人,一脸吃惊问道:“你们怎么不走了?难道是指望我送你们吗?”
如此明显的脸色变化,她怎么可能猜不出对方得到的消息内容?
副院长回头望向林挽衣,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声音沙哑说道:“我今天来到这里,向你们提出这场交易,是因为书院欣赏顾濯,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随着话音落下,老人的语气越发平静,因为他决不能在此时漏出半点怯意,让林挽衣和顾濯发现长洲书院的虚弱,那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这枚通圣丹本来是为院长突破归一境而准备,你可知为何书院为何突然找上门来和你做交易?”
他看着顾濯的眼睛,语速越来越快:“是因为院长在得知你的事情后生出了惜才之心,愿意给你一个机会,你真以为书院会把这枚通圣丹拿出去置换利益?可笑至极,到底什么样的好处才能换来一位归一境之上的院长亲自坐镇书院?你觉得书院里的老人都是白痴吗!”
林挽衣听着这话,好生佩服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夫,忍不住鼓起了掌。
掌声清脆。
顾濯没有鼓掌。
“你们是不是白痴与我无关。”
他以平静客观的语气陈述出一个事实:“但你们真的没能联系上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