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001章 她喜欢我(2 / 2)抽象派作者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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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苏先生每次听完他的诗,

都会抬头看他一眼,眼神里带着些欣赏,偶尔还会对他轻轻点头。

许观只觉得喝茶的手都有些不稳,

她是不是也觉得我写得好?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二楼的回廊上,沈正心正靠着青铜栏杆,往下看着这一幕。他身边的随从低声道:

“东家,您看许大人的反应,应该是上钩了。”

沈正心点了点头,将半张脸隐藏在青铜立柱后,问道:

“稳妥吗?”

“东家放心,这孔越是山东孔氏的旁支,家里没钱,靠关系进了翰林院,平日里就帮些青楼拉客赚外快,专挑许大人这样孤身一人、又有点清高的读书人下手,万无一失。”

沈正心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戏台上的女子身上,眼神里带着些惋惜。女子名叫苏晚,原是苏州一个没落书香世家的小姐,去年家道中落后,被沈正心赎了出来。苏晚不仅琴弹得好,诗词也厉害,沈正心原本想把她留在身边做侍妾,可这次为了查探许观,只能将她派出来。

“可惜了。”沈正心轻轻叹了口气,手指敲了敲青铜栏杆,“这苏晚的模样、才情,都是顶尖。若不是为了大人的事,我还真舍不得把她送出去。”

“东家,为了大人的事,这点牺牲不算什么。若是能让大人满意,什么样的女子没有?”随从连忙劝道。

沈正心笑了笑,没说话,只低头往下看,许观又站起来对了一首诗,苏晚正抬头看着他,眼中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大堂里的掌声混着秦淮河上的丝竹声,飘得很远。

许观坐下时,苏晚正好弹完一首琴曲。她抱着琴,对许观点了点头,轻声道:

“这位公子的诗句,清雅有韵,晚生十分佩服。”

她的声音像琴音一样轻柔,落在许观耳朵里,比刚才的碧螺春还甘醇。许观连忙拱手:

“过奖了,先生的琴音,才是真正的雅致。”

孔越在旁边笑着起哄:

“哎,你们俩别光互相夸啊,不如再对一首?让我们也开开眼!”

周围的茶客也跟着起哄。苏晚脸上泛起淡淡红晕,点了点头:

“那我就先起一句,今夜秦淮河畔月。”

许观几乎是立刻就接了上来:

“明朝翰苑案头书。”

这话一出,苏晚的眼睛亮了亮,笑着续道:

“案头书里藏秋意。”

许观想了想,道:

“河畔月中映故人。”

“好!”

大堂里的叫好声震天响。苏晚看着许观,眼中的笑意更深了,轻声道:

“这位公子真是妙极了。”

许观只觉得心里甜丝丝的,连之前对翰林院的不满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他想,若是家中能有这般女子相伴,就算每日整理文书,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二楼的沈正心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笑。他对随从道:

“吩咐下去,让苏晚多跟许观接触,但要保持距离,别让他得逞。像这等读书人,最是好拿捏。”

“是,东家。”

不到一个时辰,茶会散场,已近亥时。

秦淮河上的画舫正热闹,彩灯映在水里,

碎成一片片晃动金箔,丝竹声混着河风飘过来,软乎乎的。

苏晚在门前送客。

许观经过时,脚步都有些虚浮,方才对诗的兴奋还没散。

孔越快步追上来,搓着手笑道:

“苏先生琴艺诗才都是一绝,不如赏脸,咱们找个地方再喝几杯?

正好秦淮河畔的晚枫居有新酿的桂酒,配着今夜的月色正好。”

苏晚目光淡淡扫过孔越,没应声,

只转头看向许观,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许公子若是有兴致,倒可小坐片刻。”

孔越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僵了僵,又立刻凑到许观身边,推了他一把:

“许兄,你看苏先生都开口了,别愣着啊!”

许观只觉得耳朵发烫,连忙点头: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他偷偷看了眼苏晚,见她眼底含笑,心跳又快了几分,

这是只愿跟自己单独相处?

这份区别对待,让他连孔越被冷落的尴尬都忘了。

苏晚没再理会孔越,转身往茶馆西侧的临河雅间走。

许观连忙给孔越使了个眼色,

孔越则示意他赶紧跟上去。

雅间是清风茶馆的后院附属,

靠着秦淮河,窗边挂着竹帘,里面摆着一张小方桌,

桌上放着青瓷酒壶和两只酒杯,

墙角燃着一小炉檀香,烟丝细细,混着河风湿气,倒有几分雅致。

“这里清净,适合小酌。”

苏晚坐下,做了个请的手势。

见许观坐下,她笑意吟吟地给许观倒了杯桂酒,酒液呈浅金色,飘着几瓣干桂,香气清甜。

“许公子尝尝,这是茶馆自己酿的,不醉人。”

“多谢苏姑娘。”

许观端起酒杯,指尖碰到瓷杯的凉意,才稍稍压下心头燥热。

他浅抿一口,甜香裹着酒香滑进喉咙,连日整理文书的疲惫都散了些。

“好酒。”

苏晚浅笑:

“听闻许公子在翰林院当差?想必日常事务繁忙?

方才听公子对诗,句句有清雅之气,不似久困案牍之人。”

这话正好戳中了许观的心事。

他叹了口气,又给自己满上一杯,酒液洒出来些,溅在指尖:

“说起来惭愧,我虽忝为状元,

却只在偏房整理地方志,哪里有什么清雅可言?

倒是苏姑娘的琴音,才是真正的清丽脱俗。”

“许公子是连中六元的奇才,朝廷怎会委屈公子?

如今这些,恐怕只是多加磨砺罢了。”

苏晚的声音依旧轻柔,手指却悄悄攥紧了桌布的一角。

“希望吧”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两壶酒很快就饮尽了。

许观的酒意渐渐涌上来,话也多了:

“苏姑娘,我在翰林院远不如你在这茶馆清净。

同窗各个都有好前途,

唯独我,困在翰林院偏房里,连陛下的面都没见到。”

苏晚眼神明媚,酒意晕出的微红让她气质更显柔和,浑身上下透着股温婉气息:

“许公子,坊间多有传闻,

不少新科进士都有朝堂大人提拔,官运亨通。

许公子也可以找一位大人,拜入其门下,接受庇护。”

许观顿了顿,又倒了杯酒,声音低了些,带着几分委屈:

“我是读书人,又不是趋炎附势之辈,不会这些弯弯绕绕。

若陛下赏识我的才情,自然会重用,

若是不赏,我这般也挺好。”

说到这,许观似是怕她看不起,补充道:

“老师曾多次派人来传信,问我在翰林院过得是否舒心,

若是不舒心可以给我安排,我都回绝了。”

“老师?”

苏晚眼神闪动,露出些意外,诧异问道,

“许公子还有老师?您连中六元,古往今来绝无仅有,是哪位先生有如此本事?”

许观醉眼朦胧,没察觉苏晚的异样,只自顾自说道:

“我的老师自然也不是凡人,乃是明道书院的山长,何子诚大学士。”

苏晚暗暗记下,没再追问,只静静听着,

偶尔给许观添些酒,眼神却始终落在他脸上。

酒过三巡,许观已经醉得厉害。

脸颊通红,眼神涣散,手撑着桌子才勉强坐稳,

他看着苏晚月下的侧脸,心跳又乱了,大着舌头说道:

“苏姑娘你这般才貌,在这茶馆着实委屈,要不”

话没说完,苏晚脸上的笑意突然消失了。

她放下酒杯,声音瞬间冷了下来,带着几分凛然:

“许公子!君子自重!

晚生虽家道中落,却也知礼义廉耻,公子怎能说出这等轻薄之言?”

许观猛地一僵,酒意瞬间醒了大半。

他看着苏晚冰冷的眼神,脸上的潮红褪去,

他连忙站起身,踉跄着后退一步,拱手道:

“是是在下失言!苏姑娘恕罪!在下糊涂!在下糊涂!”

苏晚看着他慌乱的样子,眼神稍缓,却依旧带着疏离:

“许公子醉了,早些回去吧,

今夜同饮,只当是文友相聚,望公子日后莫要再提今日之言。”

许观脸上火辣辣的,连头都不敢抬,只连连应道:

“是是在下唐突,这就告辞!”

他转身往雅间外走,脚步还不稳,差点撞在门框上,扶住门框才稳住。

又回头匆匆拱了拱手,才狼狈地离开了。

看着许观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

苏晚脸上的清冷渐渐褪去,轻轻叹息了一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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