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说过,小陆大人就算是天塌下来也不会停止操练,你们还不信,输钱了吧。”
赢钱的军卒有些兴奋,赌的钱不多,但图个乐子亦是极好。
他没有压制声音,所以引得不少军卒查看,
就连身材高大,手拿长刀的陆云逸都听到了这个声音,瞥了他一眼,
而后慢慢转头,看向前方静静站立的军卒,朗声说道:
“你们中有许多新进军卒,经过几日的奔袭与厮杀,想来与同袍都已熟络。”
“但对于我,你们可能还有些陌生,还未熟络。
而且你们可能会疑惑,为何出征在外也要操练,为何阴天下雪亦要操练,
今日某便告诉你们,这便是我部规矩!”
“人未死,气未消,操练不可停,
你们可能听过,战阵之上你们所能依靠的,
只有手中的刀,身上的甲,以及胯下的战马,还有身旁的同僚。
但今日我要告诉你们,这些统统都是假的!”
军卒们瞪大眼睛,面面相觑...
“战阵厮杀,你们能依靠的只有强劲的体魄,以及战至酣处亦不枯竭的体力!
难道元人没有甲吗?还是元人没有长刀战马?还是元人没有同僚?
他们都有,那为何我们自陛下起兵以来,将那元人打得抱头鼠窜?”
军卒们眼中露出疑惑,就连路过的两位百户也不禁皱起眉头,驻足旁听。
陆云逸深吸了一口气,眼神愈发坚毅:
“我告诉你们,因为陛下以及诸位大将爱兵如子,
凡其部下,皆能食肉,能食盐,能饮茶,能食瓜果!
再看那些元人,他们能作甚?
家家皆净,只能吃那糙米糟糠,长此以往,体魄自然不如我等!
而这,也是我要告诉你们的,
战阵厮杀,敌我军卒之间唯一的差距便是体魄!”
此话一出,在场军卒面面相觑,
老卒自然听过,表现得淡然无比,至于那些新进军卒则一脸不可置信。
此乃大逆不道之言,一个小小的百户居然大言不惭。
但不知为何,他们亦是觉得,有些道理。
正在他们思虑之际,陆云逸则继续开口:
“而夜以继日地操练,是强健体魄的唯二办法,
当然,还有不近女色,
不过这对我等军卒太过艰难,暂且不提!”
此话一出,军卒们都露出一丝坏笑,站在军阵中的军卒几乎压制不住嘴角笑容,
无形之中,他们觉得小陆大人亲近了许多。
“想必前日的战斗已经让你们领略到元人的战力,
虽然我等大胜而归,但敌之战力亦不可小觑!
对此,我等只能持续操练,
让我等体魄变得更强,让我等挥出的长刀变得更快,亦让我等发出的长箭射得更远,也让我等性命留得更久!”
“好了,开始操练,正手挥刀五十,反手挥刀五十,开始!
请务必竭尽全力,以今日之挥刀,保明日之性命!
当然,若有谁不想操练,只要比过本官,便可歇息!”
随着陆云逸一声暴喝,整个军阵的气氛为之一变,变得充满肃杀!
而当陆云逸站在军阵之前后,所有人的眼眸都一点点凝固,
浑身热血滚烫,握紧长刀的手也变得不似那么冰冷!
“挥!”
陆云逸目光锐利,握紧长刀的右手猛地抬起,肌肉顿时紧绷,一块一块紧紧扎在一起,
紧接着他左脚用力,巨力自腰腹传至上肢,
而后进入手臂,当力气达到顶峰那一刻,重重挥出!
锐利长刀的破空声猛地响起,天空中飘落的小雪似乎被一刀斩断,
周遭军卒瞳孔猛地一缩,快!好快!
军卒们面面相觑,这一刀,能挡住的人不多。
“挥!”
军卒们一声齐喝,声音震天,仿佛连天上飘落的白云都有了刹那间的停滞。
周遭几位原本嘻嘻哈哈的老卒瞳孔骤然收缩,
他们南征北战多年,经历过大场面的战阵厮杀,
几位公爷手下的精锐强军一旦展开冲锋,
便是如此感觉,宛如一个整体!
想不到在这边陲之地,仅仅百余人的军伍上,还能体会到如此感觉。
两刻钟后,百下挥刀完成,
军卒们额头都出现了一层细汗,白雾袅袅,在天空中汇聚。
军卒们很快就听到了一个从来没有听过的字词:
“深蹲二十!间隔三十息,两组,启!”
“未见过的军卒模仿老卒,这能让你的双腿更加有力,奔跑起来更为迅速,骑上战马奔袭得更远!”
“取胜之道,就在其中!”
“待到结束可与总旗领取今日肉食,
吾之部下每日食肉,每日操练,如此才可战阵破敌!”
话音落下,陆云逸便开始飞速蹲起!
新卒们也有样学样,快速蹲起,但被刘黑鹰破口大骂:
“蠢货,莫要这般快,如果明日你们还想动弹的话,就慢一些!”
这时一名老卒笑嘻嘻开口:
“大人是大人,他身体好,我们比不得,要慢一些,
等操练结束多吃一些肉食,补充体力,否则明日大腿会酸痛。”
“真有肉食?”
那新卒做了十余个蹲起,便开始喘粗气。
“废话,跟着大人干的都是出生入死的活,没有好处谁干啊,
再告诉你一个好处,小陆大人从不分润部下功劳,就连赏钱也分文不取,由我们分润。”
“还有这种好事?”
“那是自然,我等凡夫俗子从军要的是钱,小陆大人要的是功,
只要尽心尽力为他办事,以后好处多着呢!”
这老卒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不再说话。
半个时辰后,军卒们大多结束了操练任务,
可他们的视线一直盯在最前方的小陆大人身上,
只见他...做了许多稀奇古怪的动作,
速度要比他们快得多,到现在还生龙活虎,不曾停止。
见到这一幕的新卒们不禁张大嘴巴:
“怪不得刘家二小姐非大人不嫁...”
军卒们顿时露出坏笑,都是男人,懂得都懂!
很快,陆云逸结束了属于自己的操练,转头看向站在原地的军卒,轻笑一声:
“好了,各自散去吧,莫要忘了找总旗拿取今日肉食,应当是卤肉。
还有!家中有妻儿的,不要想着将卤肉藏起来带回家,
你们现在要考虑的,不是家人,
而是如何在战场上活下来,莫要苦了自己!
你们活着回去,妻儿老小才能顿顿食肉,若是有人私藏,军棍伺候!”
此话一出,不少年纪大一些的军卒脸色一僵,他们就是如此打算的,
他们觉得自己辛苦一些无妨,反正苦了一辈子,早已习惯,有好东西还是要带回家给妻儿尝尝。
但没想到,小陆大人早有察觉!
他们也不是傻子,与那些老卒大眼瞪小眼,定然是以前有如此干的军卒被逮到了。
...
过了半个时辰,发放完卤肉的刘黑鹰大汗淋漓地冲进陆云逸所在军帐,嚷嚷道:
“云儿哥,这总旗太累了,我不想干了。”
陆云逸此刻嘴里叼着一块羊肉,拿着有了几分改进的马镫仔细端详,眉头紧皱:
“哦。”
刘黑鹰脸色一僵,连忙说道:
“我开玩笑,嘿嘿,云儿哥你是不知道啊,
那些新军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给他们一块肉就让他们感动得稀里哗啦!
昨日分那些牛羊肉也没见他们如此。”
“牛羊是他们厮杀而得,拿得理所应当,
这操练的肉食,全是你我私货,他们能不感动吗?”
刘黑鹰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嗯~的确,我听说一些上官把军卒练得累死累活,还整日吃糠咽菜,自然越练越虚。”
陆云逸瞥了他一眼:“你也快了。”
刘黑鹰脸色一僵,连忙岔开话题:
“云儿哥,你想好怎么整死那阎五坚了吗?
我听说明日庆州的人就来了,要是让那小子溜了,弟兄们要气死了,到时候不好收场。”
陆云逸神秘一笑:
“等的便是此时,你过来,我吩咐你一些事,
办好了自然高枕无忧,静等那小子死就行了。”
刘黑鹰点头如啄米,马上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