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爽将幼女荀采嫁给刘备,并未得到所有荀氏族人认可。
虽说在荀爽一力推动下,又有尚书令卢植为媒,颍川荀氏与楼桑刘氏的姻亲关系已经得到确定。
荀氏子弟们也纷纷从颍川家乡赶到洛阳参加刘备与荀采的婚礼。
然而顶级士族豪门的傲气,让他们心中对边郡士人的鄙夷依然根深蒂固。
此刻荀氏府邸一处宽阔明亮的厅堂内,二十多名荀氏年轻子弟汇聚一堂。
宗族大了之后,诸多族人多有在外为官者,族中子弟想聚齐也是一件难事。
故趁着这次婚宴的机会,荀俭之子荀悦出面,召集诸多宗族兄弟聚会宴饮。
除了荀悦之外,荀绲之子荀彧、荀衍、荀谌,荀焘之子荀琨,荀汪之子荀瞻,荀肃之子荀紊等全部在座。
就连荀攸为代表的五服以内的荀氏亲族子弟,也有七八人在列。
不过这些旁支子弟看到荀攸的谦和低调,也都是微笑旁听并不多开口。
众年轻子弟难得聚齐,兄弟叔侄相互对饮、寒暄一阵,气氛渐渐热络起来。
看到诸多族亲兄弟和睦相处,荀悦忽然轻声笑道:
“这几日咱们荀氏族人齐聚一堂,陆城乡侯府上也是热闹非凡,真是宾客如云来呀。”
厅内场面安静片刻之后,荀琨叹了口气,满脸不赞同的摇头道:
“仲豫兄,六叔究竟为何对那刘玄德青睐有加?偏偏让采妹嫁给这等边鄙武夫,实在是苦了她呀。”
荀悦愣了一下,皱眉道:
“子美贤弟,刘玄德虽以军功封侯,也是大儒卢尚书令高徒,且文名著于四方,缘何称之为边鄙武夫呢?”
“仲豫兄长,我以为子美兄长所言极是!”
不待荀琨回答,反而是荀汪之子荀瞻出声支持道,
“幽州之地素来轻经义,重军功,刘备虽在洛阳文名远播,观其所作诗篇尽皆是边塞攻伐之道。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还有履胡之肠涉胡血,简直是杀气凛然。
表面上他拜师卢尚书令这等海内大儒,又有不少诗作流传四方,然而细观其文字、言行,骨子里依然是粗鄙武夫而已。”
不得不说,荀瞻的这个看法,不仅荀琨赞同,也代表了在座很大一部分荀氏子弟的内心看法。
两汉让中原士人数百年来积累的政治优势,让他们对边郡士人的态度一向是居高临下。
荀悦当即眉头紧皱,赶紧出声喝止道:
“二位贤弟言重了,六叔目光高远,非我等所能及也,既然他将采妹许配陆城乡侯刘玄德,必定有他独特思虑之处。”
荀琨得到荀瞻支持,更加的理直气壮反驳道:
“六叔若是真的目光高远,就应该在颍川乡人之中,挑选家世、人品、才貌卓越者为婿才对。
采妹腹有诗书气自华,边鄙武夫哪里能让采妹这等才女过的幸福?唯有颍川文秀之地才有配得上采妹的才子。
何况颍川士人各家同气连枝,与颍川士人互为姻亲,也能更好的保证我荀氏在颍川的影响力,采妹也能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荀悦身为家族长兄,又是今天年轻人聚集的发起人,当然不适合跟弟弟们就这个问题争吵。
何况荀氏家族内,也是有不少人支持荀爽的做法。
荀绲之子荀衍看到荀悦的眼神,点点头,站起来对荀琨、荀瞻拱手笑道:
“子美贤弟、惠君贤弟,卢尚书令也身负武艺,又擅于率军征伐平叛,却不影响他海内大儒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