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宽府邸之中。
吃着香气四溢的‘刘郎烤鱼’。
喝着刘昕、刘备两人带来的淮南美酒。
五十六岁的刘宽美滋滋的炫几口,才笑呵呵道:
“陛下这几年一向看重卢子干,早就恨不得给他升官了。”
“往年么,奈何功绩、资历不够,又有不少人嫉妒卢子干之能多加阻拦。”
“这次平叛归来,功劳足够,资历足够,卢子干刚回洛阳还没有回到家,就被陛下召入宫中任命为尚书台侍中。
就在昨天,陛下又下诏,以九江平叛、安民、防疫有大功,升卢子干为尚书台尚书。”
“老师,卢师连续升官,难道今文经派没有人阻拦吗?”
“怎么没人阻拦?今文经派有些人气急败坏,却被陛下指桑骂槐贬斥一通,也就没法阻拦了。”
刘宽笑眯眯看着刘昕、刘备道,
“这就是卢子干说的,以功绩事君王,只要能做事建立功绩,就肯定会被陛下重视,有人想阻拦也拦不住。”
“嗯,老师说得对!”
刘昕、刘备点头附和,尤其刘备深以为然
却不料刘宽却摇头大笑道:“对什么对?对个屁呀!”
见刘备一脸不服气,刘宽不客气的给了他一个头栗子,训斥道:
“老夫今年五十六岁,历经四代皇帝,见识过的荒唐事情多了去,什么样的人我没有见过?”
刘昕赶紧按住刘备,恭恭敬敬的拱手道:“老师一片爱惜之心,还请老师悉心指教。”
刘宽抬头想了想,陷入暂时的回忆之中,他轻轻摇头道:
“卢子干以功绩事君王,现在看着是没错,那是他命好遇上了赏识他的当今陛下呀。
你们须知道,自古以来多少良臣猛将欲建功立业,却不被君王所用,空留遗恨,抱憾终生。
屈贾谊于长沙非无圣主,窜梁鸿于海曲岂乏明时?所以很多时候在朝为官也是很无奈的。”
刘昕听出刘宽语气中的遗憾。
这个看似开朗豁达,很多时候甚至促狭,爱捉弄人的小老头,其实心中藏了不少事情。
于是刘昕拱手道:“老师,弟子有些懂得老师的教导了。
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故虽有名马,祇辱于奴隶人之手,骈死于槽枥之间,不以千里称也。”
刘宽先是眼睛一亮,随即感伤道:
“人生便是如此呀,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接下来一个月时间里,你们每天黄昏时来我这里读《中庸》。
人生在世啊,有些事情不能太较真,若是眼里揉不得沙子,那就是水至清则无鱼,活的就太苦咯。”
今天在刘宽这里学到的东西,连刘昕都获益匪浅。
他发现或许拜这位老师,教给自己最宝贵的,其实是对待人生的经验和态度。
刘宽指点完两兄弟,毫不客气的开始撵人:
“好了,该说的也都说完了,我这糟老头子也没有啥好看的,酒菜就留给我一个人享用。
太平郎,还不赶紧去蔡伯喈家去探望一番?那里怕是有人等的望眼欲穿了,快快快!”
在刘宽放肆的大笑声中,刘昕、刘备两人走出院子。
刘备急着去卢植那里拜望,就先跟刘昕告别离去。
蔡邕家距离刘宽家并不远,相隔着百多丈距离而已。
刘昕带着周智赶着一辆马车,远远就看到蔡邕府邸门口,有仆役探头探脑。
那年轻仆役,看到刘昕过来拔腿就往院子里跑,也不知道是要跟谁通风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