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北平塞外，以濡水两岸的草场最为水草丰美。”

渝怀遥指着远处冰封的河流。

冰面又覆盖一层雪，在阳光下宛如一条白练。

宽阔的河滩两岸，是他们这些小部族曾可望不可及的草场。

“濡水顺流而下便是辽西卢龙塞，辽西丘力居所部常从此处入塞，故而右北平濡水以东已被辽西乌丸各部占据。

濡水以西从这里一直到白檀城，沿河数十里草场，便为乌延所部占据，蓄养的牛羊马匹远胜过我们小部族。”

见刘备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乌延所部冬季营地，渝怀笑了。

他指着远处山间云雾升起处，大声道：“郎君你看那里云起处，便是乌延部族冬季安营所在。

彼处山谷之中有热泉流出，寒冬时也比山谷外温暖许多，乌延最爱在此处越冬，族人、牲畜也都蓄养在这片山谷之中。”

如果刘昕跟随前来，就会知道这里距离有名的承德山庄不太远，有温泉存在也是正常的。

有熟悉右北平塞外地形的渝怀领路，乌延部族布置的警戒完全没有作用。

以擅长山地丛林战斗的十表兄周义打先锋，他带领数十名猎户悄悄潜入山林。

在拔除乌延部族的十多处暗哨之后，刘备也悄然登上山谷旁的山上观察谷中的敌情。

上山之后，首先映入眼帘的一幕，就让刘备登时脸色一变。

只见数十名乌丸人驱赶着上百名汉人装扮的老弱，不时用皮鞭狠狠抽打那群汉人老弱。

待驱赶到另一处山谷，毫不犹豫的用刀剑劈砍将那些汉人老弱砍杀，将其尸首遗弃在那里就打马而回。

刘备登时大怒：“乌延所部竟如此虐杀汉人，给我杀进去。”

那群肆无忌惮杀戮汉人老弱的乌丸人，根本想不到一向安全的过冬营地，竟冲进来如此一群杀神。

尤其是张郃、高览二人冲锋在前，宛如猛虎入羊群一般。

待将这群乌丸人斩杀过半，将剩余乌丸人擒获，刘备一问之后更生气了。

那些斩杀汉人老弱的乌丸人之中，竟有不少人其实是汉人逃户后裔。

甚至一些就是被掳掠的汉人奴隶，当他们拿起刀之后，对待汉人更加凶残暴虐。

这个残酷事实让不少幽冀游侠沉默了，他们之前有些人还私底下仇视渝怀、李运这些乌丸人。

却不想即便是幽州汉人之中，也有那么多败类。

“全都杀了！”

刘备面色阴沉，丢下这句话就骑马继续冲杀进去。

两千涿郡骑兵义勇，以绝对数量优势横扫这片没有丝毫戒备的山谷。

谷中的乌延部族微不足道的抵抗，让刘备不到一个时辰就获得彻底的胜利。

乌延部族之中解救出今年被劫掠的汉人奴隶数百人，还俘获乌延部众两千多男女老幼。

看到这两千多男女老幼，一个个用仇恨的目光盯着自己，刘备不由沉默了。

“郎君，夷狄禽兽也，畏威而不怀德！”

杀的一身鲜血的张郃，此刻上前拱手建议道，

“乌延所部屠戮幽州士民多年，不如将这些人全部斩首，筑京观以威吓塞外乌丸各部？”

即便被那些战俘用仇恨的眼神看着，刘备眼中依然露出一丝不忍之色。

不过他闭着眼睛思索片刻，忽然睁开眼睛，眼神坚定道：

“儁乂，杀戮非王道之举也，不过今日杀人威吓乌丸各部，乃是为救幽州万民于水火之中。

将乌丸女子性命留下，带回涿郡分配与功高者为侍妾，高于车轮的男子全部杀了吧。

另外，简雍、牵招，你二人为我传檄塞外乌丸各部，再有敢劫掠幽州汉民者，如同此例！”

说完刘备就转过身去，不忍心再看下去。

即便是他亲自下令杀人，可是内心终究没有那么坚硬。

旁边的简雍立刻高呼道：“阿备郎君有令，所有高于车轮的男子全部杀死！”

当涿郡义勇准备将五岁以下孩童拉到一边时，却看到简雍将车轮卸下来，横着放在了地上。

“呃？是这样的高于车轮者杀？”

涿郡义勇们相互对视一眼，眼中的诧异仅仅刹那间便消失，一个个毫不犹豫的行动起来。

论起跟乌丸人的仇恨，涿郡百姓并不比其他边郡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