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燕师兄——”
“外间聚拢来的百姓人数更多了。”
一名十七八岁的年轻道士,从院落外匆匆走了进来。
“我们师兄弟几人,这几日悄悄买通不少人四处散布消息,张师已经被那些百姓传颂为神仙了。”
十八岁的褚燕气质明显更稳重成熟,他面带微笑点头夸奖道:“做的不错,这几日辛苦你们几位师弟了。”
那名年轻道士有些焦急道:“褚燕师兄,外间不少百姓已磕头跪拜一个多时辰了,张师还不准备出去吗?”
“师弟难道要教张师做事吗?”
褚燕当即一声冷哼,就让面前的年轻道士跪下来,面色惨白低声求饶道,
“师弟哪里有胆子敢教张师做事,只是方才耐不住百姓苦苦哀求,就想顺便询问一番。”
“张师行事自有其安排用意,以后不该问的事情不要随便去问。”
褚燕瞪了一眼这名年轻道士,却又对他低声解释道,
“百姓多愚昧不堪,小人如鬼,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愤,容易得到的总是不会被珍惜。
张师让他们磕头拜请一个时辰,显示诚心之后再去做法,如此才能得到百姓衷心爱戴。”
看到这名师弟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褚燕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走进院内那栋茅草房。
这座新建造的茅草屋舍虽说简陋不堪,倒是被供奉他们的这户人家打扫的很干净整洁。
屋内铺着一张宽大的芦席,又用蒲草编织成五六个软垫。
一名三十余岁的道人正闭目养神,长须紫髯,风度翩翩,此人正是张牛角。
褚燕站在门口并没有立刻走进去,而是站在那里恭恭敬敬的等候着。
“张师兄,我们此行目的不是山中刘氏那座矿场么?”
反倒是屋中另外一名中年道士,眉目间颇为疑惑的开口道,
“为何偏要来这些冀州流民落脚的里社,整日为百姓们驱邪、施法、符咒,咱们都耗费六七天时间了。
这些流民刚刚安顿下来不足一个月,家中连只鸡鸭都没有,看着一个个诚意满满又有何用?嘴巴都要淡出个鸟来。”
“呵呵,黄师弟太过于心急了!”
张牛角缓缓睁开眼睛,神色平静道,
“之前黄师弟也派人试图潜入刘氏山中矿场,却被那一道道壁垒阻拦,那些猎户们又时时巡守山林,试了几次不都失败了?”
看到黄师弟露出羞怒的表情,张牛角依旧是那副不怒不喜的淡然表情,道:
“黄师弟,并非是师兄借机夺你的权柄,你跟随师尊修道多年,难道还不明白应该如何传道吗?
士人素来好道谈玄,谶纬之图,一个个妄想长生之术,师尊以此入手无往而不胜,冀州、司州、兖州诸多士人争相追捧。”
黄师弟不由瞪大眼睛恍然道:
“张师兄,莫非你是刻意在这些刘氏收留的百姓之中大肆宣扬造势,以此吸引楼桑刘氏的注意力?”
“哈哈哈,不错,黄师弟总算是开窍了!”
张牛角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他依旧神情淡然,胸有成竹道,
“楼桑刘氏虽说这大半年来声名鹊起,终究不过是幽州偏远之地的豪强罢了,边鄙之人能有什么见识?
等我在此处大造声势之后,将楼桑刘氏嫡系子孙引来。
施展几手师尊传授的术法仙道,管教楼桑刘氏上下拜入太平道。
届时楼桑刘氏麾下数万部曲、矿场、数以万计的牛羊、数千战马,皆为师尊所用,更不要说还有蒲浑执掌的那个铁匠铺。”
“蒲浑?”
黄沙不由一愣,惊讶道,
“就是当初赵国那个举报我们不成,被迫举家逃难的蒲铁匠?他竟然逃到了楼桑刘氏麾下?”
“呵呵,不错,我也没想到他逃到幽州之后,冶锻兵器的手段更加高妙了。
竟然能冶炼出那么多的镔铁兵器,都奢侈的可以用镔铁打造大量农具了。”
张牛角终于脸上露出一丝狂热的表情,虚空伸出右手,又狠狠握紧在胸前,神色坚定道,
“若是将蒲浑彻底掌控,配合刘氏那座山中矿场,各州教众人人手持镔铁兵器,何必再惧怕官兵呢?
说不定这苍天都能换成黄天,协助师尊建立太平世道,让世间百姓不再受官吏压迫,人人过上衣暖饱食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