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地窖也没毛病,但唐根生家的地窖面积几何,窖门又如何安排?
这都是建筑学和室内装修领域的现代化知识的体现。
这个时代纯种的家庭妇女们,看不到实物,是很难理解的。
唐根生这个正主儿来了。
魏家嫂子和刘嫂也就不太好意思光明正大的待在西跨院门口瞧热闹。
两人各自回了屋。
唐根生这才终于进了院内。
关师傅和两个徒弟还在丈量着院子的西北角。
徒弟被关师傅使唤的跟个陀螺似的。
一会儿去屋里,一会儿又跑出来。
唐根生站在门口瞧着,听着。
也才明白关师傅是让徒弟测量楼梯和楼梯拐角的数据。
估计除了考虑打通的尺寸。
还在脑子里模拟实际效果吧。
做烫样儿就跟立体设计图似的。
只不顾一个是在电脑上,另一个则是类似乐高玩具的具体呈现版。
“关师傅,您受累。”
唐根生看到关师傅的俩徒弟又开始摆弄工具开始动手。
而关师傅则退在旁边观看。
便走过去,散了一支华子。
“东家好说,好说。”
关师傅接过烟,很自然的掏兜拿出火柴盒。
唐根生也不客套,自顾自掏Zippo打火机,给自己把烟点上。
“关师傅,这次的活儿,估计得弄多久?”
“里面厕所砌墙不难,就是得跟隔壁小学协商个时间段,刨坑埋管子,再就是等瓷砖订过来贴上去……”
“和学校协调的事情,街道办出面是不是能更快一点?”
“肯定啊,这事儿还就他们好管,换了别地儿,就算是学校那头答应的痛快,材料也是递到街道办,等街道办给了信儿,咱才能开挖。”
“那这样,我去街道办找个人帮忙,应该问题不大。”
“如果街道办那头能上心,三四天屋里面就能齐活儿。”
“外面这一片儿呢?”
“院墙顺着墙最高能抬到一丈四,东家,这屋棚咱是搭一层,还是也搭个小二层?”
一丈四?
唐根生偷摸换算了一下。
他用惯了‘米、厘米和毫米’这样的计量单位。
对于‘丈、尺和寸’多少有点不适应。
一丈四,四点五米左右。
唐根生看了看南边西厢房的人字顶,又看了看自家的人字顶。
心里估算了后屋檐和前屋檐的高度。
微微摇头。
“关师傅,一层就可以了,顺着屋檐弄个平整的屋顶,弄结实点。”
关师傅想了想。
“沿着两头整两排护栏,弄个小梯子,以后上面也能晾晒点东西,比剩下的小半个院子里光线更足。”
“不用护栏,砌高点围墙吧。”
护栏是铁的。
再过几年怕是会被拆掉熔了去。
唐根生倒是不在乎那点铁。
但水泥屋顶肯定要被敲碎、敲裂。
受那牵连,唐根生可就不乐意了。
还不如红砖砌墙,水泥抹一圈呢。
又稳当,又瓷实,还不怕被惦记。
“那就提前把钢筋立好,围着多盘一根立柱……”
嚯!
唐根生是压根没想过关师傅还打算动用钢筋这茬儿。
他究竟是不是自己划拉的小装修队啊。
瓷砖、坐便器就不说啥了。
连钢筋都能堂而皇之的弄出来加盖房子?
不过唐根生懒得掰扯这个。
他屋里二层起的时候,也用过钢筋。
只是那会儿是他主动提的。
谁承想人家关师傅还真不为难呢?
感觉有点被这小老头套路了似的。
唐根生吸了一口烟,颇有深意的瞧了关师傅一眼。
关师傅貌似感觉到了点什么,嘿嘿笑了两声。
“东家,外面估计得耗点时日……”
在关师傅的规划里。
先打四组钢筋,再开始挖地窖。
地窖里绕着钢筋盘四根柱子当承重,这样上面起多大的房子,下面地窖就有多大。
只是距离地化冻还有些时日,打桩也好,挖坑也罢,都更费事儿。
可那又如何?
唐根生不差钱。
要的就是活儿好。
“关师傅,水泥该灌还得灌,越瓷实越好,照着地震也塌不了的标准才行。”
“东家,那花销可是不老少。”
“钱的事儿,出烫样儿一起算给我,我估摸估摸。”
“成。”
又沟通了几句。
关师傅貌似瞧见了某个徒弟丈量不规范,走过去指点和训斥。
唐根生便先回了屋。
里间屋挂了锁。
是屋门没有锁上的那把。
估计是关师傅过来,帮着挂上的。
唐根生点了点头。
现在的室内工程队,别看人家受教育程度不咋滴,可人品和素养那是杠杠滴。
几十年后的新一波,跟人家压根没法比。
一个在天,一个都住不起JA区。
兜了一圈。
唐根生叮嘱关师傅走的时候帮忙锁上屋门和院门。
这才又骑车回了医院。
走之前先去了后院。
楚秀娟床上的被子,就是她昨晚盖的那床。
唐根生给带上了。
院子里穿行竟然没瞧见一个人招呼。
前院也是。
不知道魏家嫂子和刘嫂是搁屋里瞧着呢,还是真的忙别的没遇着。
反正对唐根生而言,没遇着人更好。
楚秀娟楚姐有自己照顾,可比偶尔还被院子里其他人打扰要来的好一些。
至于楚秀娟的丈夫徐树铭……
那人不是一直没冒泡嘛。
之前唐根生问过一嘴。
楚秀娟厌嫌的说好几天没着家,估计是在他爸妈那边。
结合屋里碎玻璃渣子。
地上砖缝的残留烙印。
橱柜里干净的连老鼠去屋里溜达一圈也得饱含眼泪空爪而回的情况。
唐根生心中了然。
没这点推理能力和判断力。
他唐根生怎么敢对楚秀娟那般亲密。
但凡女人的家中缺了男人,被欺负了大多都会忍气吞声。
尤其是遭逢家庭危机的关键时刻。
如果女人这边出现状况,那得到的绝对不是宽容和愧疚,而是鄙夷和负面方向的各种脑补。
与复合没有半点益处。
而且但凡这种时候,女人如果不是愧疚方,那便心中有气。
对自家男人怒气中烧。
也恰好能给第三者机会。
唐根生与楚秀娟,不就是切入的机会好才会变得如此的嘛。
感情破裂的边缘。
再加上生病导致的脆弱。
唐根生稍稍引导,从看似不经意的关心,到有点小霸气的呵护。
没有步步为营。
没有循序渐进。
直截了当、快刀斩乱麻。
趁着楚秀娟高烧不退,就立下了两人在医院里的亲密程度。
等楚秀娟退了烧,也早已失去了堡垒阵地。
被唐根生从内部攻陷了呀。
唐根生后座放着棉被。
路上又买了新的暖壶和脸盆。
洗漱用品也一气儿都买了新的,和脸盆一起用网兜兜着,挂在车把上。
一路叮铃咣当的来到医院。
上楼,进了病房。
唐根生便听到里面又压抑的几声咳咳。
是楚秀娟。
生病大致如此。
首先是感冒发烧。
等退了烧,再就是炎症引发上呼吸道感染。
有时候咳上一两天,有的时候即便是感冒好了,也得咳上三五天、甚至一周才能彻底康复。
楚秀娟上午挂吊瓶,这会儿身体机能便开始了正常反应。
大夫说了,有可能会是肺炎。
在这年代,那可是重症病号待遇。
说住三天院。
其实原话是先住三天院看看治疗情况再定。
只是唐根生不想吓着楚秀娟,故意含糊过去,没有细提。
按照大夫的意思,布帘就不要扯开了。
如果想要透气,可以在中午的时候,给窗子打开个缝。
但也不要通风太久。
撩开布帘。
唐根生看向床头。
楚秀娟也正扭过头看向她。
没有手机、没有平板的住院很煎熬。
打完了针,无事可做。
想睡吧,却也睡不着。
按道理楚秀娟昨夜没睡好。
她打完了针,盖着被子,暖洋洋的正是好睡眠的时候。
但心里揣着不少事儿。
而且这些事儿吧,都听让她心情跌宕,震撼的。
实在是睡不着。
一闭眼,就是被人摸小脚丫,掐着腰,或者箍着腋窝举高高……
尤其是跟自己亲密接触的那个男人,不是丈夫徐树铭。
比他帅。
比他高。
比他有型。
比他体贴,温柔。
还比他会照顾人……
楚秀娟闭上眼满脑子除了唐根生就没别人了。
不对,不是没别人,而是没别的了。
啥也没有。
除了唐根生。
而且楚秀娟发现自己闭上眼,不一会儿嘴角就会流露出笑。
她已经有快一个月没有真正笑过了。
老京城的习俗。
过了腊八就是年。
自打进了年关,楚秀娟和徐树铭便一直小有摩擦。
基本是一天两小吵,三天一大吵。
别说笑了。
整天都是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