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沉,下着毛毛细雨。
“躲开,都躲开点!”
“有啥子好看的嘛!”
码头,丰都县的衙役们吆喝着推开人群,随后从船抬下一具具尸体。
所有尸体,全都盖着草席。
“娃儿他老汉儿!”
“兄弟伙!让开些,里头是我兄弟!”
人群中,苦主争相往里挤。
有带着娃娃的妇人,也有衣衫褴褛的汉子,皆神情慌张,脸色苍白。
旁边百姓看到,都报以同情的目光,纷纷让开。
“哎,你别乱动!”
眼见妇人要去掀草席子,衙役连忙阻拦。
“这是我老汉儿,这是我老汉儿!”
妇人尖叫挣扎,孩子哇哇大哭。
周围百姓也纷纷劝说道:
“人家苦主认尸,你拦着做啥子嘛!”
“就是,难不成见不得人。”
“你们懂啥子!”
衙役班头顿时横眉瞪眼。
就在这时,那衣衫褴褛的汉子突然前,一把掀开草席子。
众人看到,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我的妈呀!”
有人连连后退,一屁股跌倒在地。
他们总算知道,衙役为何不让看。
那些尸体就像烟熏风干的猪肉,乌漆抹黑还缩成一团,面孔狰狞扭曲,嘴巴大张。
围观之人心中无不升起寒意。
“这…这是被妖魔害了!”
有人一声尖叫,恐惧在人群中蔓延。
那妇女更是两眼翻白,晕了过去,留下旁边尚不懂事的娃娃,嚎啕大哭。
“我就说别看嘛!”
衙役班头也是恼火,一把将那汉子推开,在手下抬着尸体往城门赶。
“为啥子还往城里搬?!”
有百姓看到,顿时不满,高声道:“那是横死之人,不能乱来,否则会招来灾祸!”
“已经请了青牛观的道长!”
衙役班头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训斥道:“县令大人说了,谁要敢妖言惑众,胡说八道,小心把你们关进大牢!”
说罢,带着手下匆匆离开。
人群之中,李衍转身往城中走去。
听着身后孩童哭喊声,他面色阴沉,看了看天空,在名山得到宝物的喜悦,荡然无存。
并非后悔。
当时那种情况,他们只能先逃走。
还有,本以为兵马俑阵法,能将那邪物困住,况且还在巫山密洞中,相隔如此之远,怎么还能追来?
李衍心中满是疑问。
除此之外,另一件事也引起他注意。
青牛观的人要来。
如果没记错,当时在神农架,那个叫吴法洛巴蜀术士,说青牛观的人有些不对劲…
……
刚回到客栈,就看沙里飞在大堂与人吹牛。
“咋样,没事吧?”
见李衍回来,他连忙迎前来。
“回去再说。”
李衍不动声色看了看周围。
得了那两块古怪玉石,勾牒确实不一样,同样能提示周围勾牒,但却只在一片区域,随着李衍移动,还会变化方位。
李衍知道,这多半就是对方位置。
嘭!
刚楼梯,就见一人飞出,直接从二楼摔下,将大厅桌椅砸烂。
只见武巴露出脑袋,嘿嘿傻笑。
李衍一看,就知道原因。
他们来的人不少,客栈二楼全被包下,加那么多女子,虽然都白纱蒙面,但体态婀娜,自然吸引了城中泼皮。
这些烂人没啥见识,赶着就想凑来。
李衍也懒得理会,直接楼。
回到楼,众人纷纷围来。
李衍找了个房间,先是大口喝了几杯茶水,随后便将山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因涉及阴长生,所以只说顺利通过。
更关键的,还是码头的发现。
“竟还有此事?”
王道玄揪着胡子,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妖眚之气,大多在固定区域。”
“就如那雾中客,只在巴山附近作祟,即便被镇压,也还是要返回。”
“这种事,还是第一回见。”
旁边的白浣听到,则摇头道:“当时水虎已全被绞杀,听那些人死状,更像是被抽干精血阳气,妖眚多半又生变化。”
说着,叹了口气,“因为我们的事,这一路伤及不少无辜,小友,此事便由老身解决吧。可能要耽搁些时间…”
就在他们说话之时,外面又有动静。
“哎呦”
楼下,前来滋扰的泼皮终于缓过来,捂着腰爬起,跌跌撞撞就往外跑,临走还转身放狠话:
“你们这帮瓜娃子等着,老子马喊…”
嘭!
话未说完,便被人一巴掌打飞。
这汉子也是倒霉,飞出后撞在酒坛子,还把脊背划出一道口子,疼得龇牙咧嘴。
他刚想叫骂,但看到来人,顿时浑身哆嗦,将身子蜷成一团装死,不敢发出声音。
只见门口,赫然来了三名都尉司汉子,为首之人是名百户,皮肤焦黑,三角眼,山羊胡。
他一对招子如同鹰隼,扫视一圈后,大堂内原本吵闹的气氛,顿时阴冷似冰。
李衍等人,自然也已察觉,从房中走出,站在二楼向下观望。
那都尉司汉子同时抬头,看着众人,面无表情道:“本官重庆府都尉司百户刘乾,诸位瞧着眼生,不知打哪里来?又往何处去?”
李衍一看此人,便心生厌恶,懒得搭话。
沙里飞则笑着拱手道:“这位大人,我们从鄂州来,要往青城山去。”
“青城山?”
这刘百户斜眼一瞥,冷声道:“码头出了命案,本官奉命调查,没有弄清楚前,任何人不得离开,否则便是畏罪潜逃!”
说罢,转身就走。
“哎哎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