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道:“比你家掌教如何?”
她说的这几人,他只从王涳嘴里听过段山河提过一嘴,不过也不甚了了。
杜春风奇怪地看着他:“你是不是个傻的,什么时候了,你还不知害怕?你当真不怕死?”
顾安笑道:“我自然怕死,但怕又能如何?”
杜春风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不知他是故作镇定,还是心中有什么底气,不怕那“祖师”的飞剑。
杜春风按下心中疑惑,说道:“万仙教虽然号称灵州玄门第一宗,但其实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罢了,”
“灵州佛门香火鼎盛,道门不昌,玄门第一宗?”
杜春风讥讽一笑:“这名号也就是在西北之地吹嘘罢了,真让方家听了,只会遗人笑柄,”
“那明王寺可不一样,是真正的一品大教正宗,天下间能与其相提并论的,不出五指之数,”
“寺中八重境不敢说如云如雨,却也绝对不在少数,更有那传说中的九重至境,你这话若是当面向掌教真人问,他怕是只能装聋作哑,也不敢自比这三者。”
原来如此。
从杜春风这几句话,顾安也算是管中窥豹,知晓天下之大。
万仙教在他眼里,曾经就是高不可攀的庞然巨物,高居天上的存在。
但自己要不了多久,也可堪匹敌。
如今看来,放诸天下,万仙教也不过蝼蚁辈。
他还需要努力啊。
“说了这许多,看你模样,似乎也没有要跑的意思,你是不是还藏了什么我不知道的手段?”
杜春风走了过来,靠向顾安,媚笑道:“我可不想顾郎你这么快死在别人手里,你可是我最好的炉鼎,就算要死,也得我用过之后,死在我的手里。”
顾安对她这种时不时发骚的病早已经习惯,连眼皮都不带抬的。
“他要是真把人摇来了,我定然是立刻有多远跑多远,”
“但他只是拿了一道符来,就想要我的头?还没这么简单。”
别人不知道,他自己也炼了混元剑丸,怎么会不了解?
虽说他自己如今也能喷吐剑丸,伤人于三十里外。
但这剑丸飞出去伤人,除了要淬炼剑丸本身的灵性外,还需要以自己的识剑控制。
他虽是依靠性灵之光,又得了铸剑炉里的锡矿所助,短时间炼成了两枚剑丸。
却毕竟少了长年累月的蕴养,灵性上差了几分。
而识见虽得混元剑术助益,也大有增益,但十里之内已达极限。
真出了三十里,威力确实不会减,但精度准度大打折扣。
同理,所谓的千里之外伤人,除非识见能远达千里,否则便是飞剑本身已蕴灵性。
识见远达千里,顾安都无法想象那得是什么样的人物,怕是不成仙,也相差无几了吧?
也许杜春风说的那几个人有这本事,但那“祖师”恐怕还没到这境界。
否则也用不上所谓的黄符。
这道符,该是那祖师的手段,顾安在混元剑丸术里并没有看到。
不过,就算其手段不凡,可他既然没有亲至,显然,不是没将自己放在眼里,就是脱不开身。
要过这一劫,倒也不难。
朱小四说那禇道人会支使王七荃来算他。
果然,待日头东升,天才大亮,王七荃就来敲开了顾安的门。
他是和吴洪结伴而来。
说是为上次的事前来赔罪。
这王七荃倒也有几分聪明,知道自己与顾安并没有什么交情,反而还算有些不快。
没有自己上门,以免显得唐突,找了吴洪做挡箭牌。
交谈之下,顾安便知道吴洪全然被蒙在鼓里。
只道王七荃确实是回心转意,不再逼着他除掉自家娘子了。
毕竟是多年好友,吴洪十分高兴,直到午间,王七荃便提议要摆桌席,一来能饮酒畅谈,二来也算是给二人赔罪。
吴洪兴致正高,自无不允。
顾安也没拒绝。
当下全随王七荃去了左近一人酒楼。
席间王七荃殷勤劝酒,众人推杯换盏,高谈阔论,倒也相得。
吴洪直喝得东倒西歪。
顾安却是仿佛千杯不醉,几坛酒下肚,没见半点酒意。
王七荃眼中已经时不时透出焦虑。
顾安见状微微一笑。
待酒足饭饱,顾安扶着吴洪离去,王七荃借口结账,留在了后面。
顾安却是以识见得见,王七荃回到之前喝酒的席间,顾安所坐之处,伏地寻找。
终于在地上找到几根头发,顿时大喜,取了绢帕,仔细地包了起来,匆匆离去。
却是连面上功夫都不愿做,就往城外去了。
顾安见此,也不再关注。
将吴洪送回家中,回到自己宅子里。
一看院中,便皱起眉头:“你能不能要点儿脸?”
杜春风此时拖了张榻到院中,慵懒地躺着晒太阳。
颇有几分玉体横陈的媚惑。
白楼子和许江达都不在。
顾安不用想都能猜到,他们是不敢看杜春风这模样,都躲出去了。
杜春风翻了个身,趴在榻上,眨眼道:“怎么?顾郎是不想让别人看到奴这模样么?”
“你就发骚吧。”
顾安骂了一声。
“怎么?那姓王的得逞了?”
杜春风是个聪明人,此时也大概猜到了顾安要做什么。
天还没黑。
在院中一会儿斗嘴、一会儿论道的顾安和杜春风,突然便见一道长虹经天。
猛地一惊。
细看之下,那长虹中正是一把黑色长剑。
不见半点锋锐,可看上一眼,却让人神魂都动摇,不敢直视。
“大胆!”
城中响起一声暴喝。
只听“当当当”一阵清脆铃响。
一只金色铃铛突然自城中飞起,迎着那黑剑就撞了上去。
“叮~!”
只听一声清鸣,金铃便被黑剑撞飞。
黑剑飞入城中,眨眼间,又重新升空,飞掠而去。
一如其来时无踪,去时也无影。
霎那间便化作长虹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