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无荆襄水师,他凭什么抗衡刘备的龙骨船和神臂弩?”刘表条理通顺地淡淡冷笑,“依我看,其中缘由不难猜。”
“曹操之所以不急不躁,显然是因为他有了抗衡刘备水军的底牌。可他远在豫州,不懂水师,怎么可能一朝建立起庞大的水军?”
刘表某种隐隐蕴含一股阴翳:“我猜,那必然是曹操招揽到一股强大的水师!呵,举目四望,天下虽大,可哪有有水师呢?”
蔡瑁张允额头的冷汗顿时涔涔直流。
“冤枉啊!”
“我们与曹操毫无往来,并无交情,请主公明鉴!”
二人显然咬死不可能认罪的。
里通外敌,那是军中大忌,起码也是斩首,重则殃及三族。
刘表漠然地将杯中酒盏抛掷在地上:“刀斧手。”
门外的一众精悍刀斧手霎时冲出,将荆襄文武包围其中。
所有人面色煞白。
“蔡瑁,张允,现在,你们再跟我说说与曹操的关系。”刘表的嗓音冷冽如刀。
二人惶恐至极。
“不必怕,你终归是我的妻弟,刘琮将来还得托孤给你。”刘表却是虚弱一叹,并未赶尽杀绝,只是继续道,“我命不久矣,刘琮仅是个孩子,很难镇守住荆襄基业。将来你若降了曹操,我也觉得理所当然。”
“而我今日之所以找到你,是想让你给曹孟德传句话。”刘表眯缝双眸,“让他来襄阳城下,与我会晤。我要亲自说服他,在我临终前,与刘备做最后的决战!”
蔡瑁和张允知道已经瞒不住了。
而且刀斧手环伺,随时有毙命风险,只得乖乖同意。
于是,蔡瑁执笔,张允磨墨,刘表口述。
一封信很快就被传到了南郡,随后被八百里加急送往许都。
两日后,也已经处理完许都事宜,重新赶往南郡的曹操,便收到了蔡瑁的来信。
由于郭嘉患病,未能跟随同行,这次陪伴曹操出征的乃是荀彧和程昱两大谋臣。
“你们瞧。”曹操看完信后,大感讶异,随后传给谋士们,“刘表说让我来襄阳城下,在曹仁的军营中,与他当面一叙。若我不肯去,他就直接砍了蔡瑁张允。”
“咦?”程昱略微浏览,“刘表居然明知道蔡瑁张允已投向我们,竟不杀之?反倒利用他们来威胁我们?”
荀彧则感慨道:“刘景升,真不愧是曾位列八俊的一代枭臣!依我看,他想在弥留之刻,真心与我们联合,跟刘备决一死战。”
三人都大感惊奇。
“或许……”荀彧冥思苦想半晌,有了一个模糊不清的结论,“刘表想保住荆襄九郡的唯一生机,便是我们和刘备两败俱伤,而且全都元气大伤。”
“那样的话,我们都不得不退兵,休养生息。”
“再有几年,刘琮就能成年,真正成为荆州之主,继承刘表的衣钵……”荀彧如此揣摩。
程昱赞叹:“不愧是荀令君,依我看正是如此!所以,我们不如接着熬死他,岂能让老滑头称心如意?”
“不行。”荀彧断然否决,反倒拱手道,“请丞相立刻前往襄阳!我们纵然明知是计,也得入刘景升的彀中,陪他战这最后一场。”
“哦?为何?”曹操疑惑地看向这位荀氏八龙中的人杰。
荀彧拱手道:“我们不能失去蔡瑁和张允。刘表话里话外的威胁之意,十分明显。我们若不遂他心意,他就宁可玉石俱焚,将荆襄水师尽数毁去,也绝不让我们得到。”
“一旦失去荆襄水师,我们如何与刘备的江东水师争霸天下?光是那赤壁雄关,我们就必将折戟沉沙。”荀彧道。
曹操怔了怔,也是懊恼地将书信重重拍在桌上:“这老东西,竟是回光返照了。不过,他在信中所说的倒也极有道理。我们若不能倾力联手,很难对抗羽翼日益丰满的刘玄德。”
程昱笑笑:“试试也行。刘备现在应该也是焦头烂额,兵力捉襟见肘。毕竟,西凉铁骑正在并州肆虐。希望马腾韩遂能大展雄威,也不枉我们一番心思。”
“我记得并州的守备力量,是后将军吕布的并州铁骑和右将军赵云的幽州突骑,都是精锐骁勇之军。”曹操有些隐忧,“不知道曾经名震天下的西凉铁骑,能否撼动刘备左右前后四将军中的两个。”
程昱眉飞色舞道:“我们得到情报,赵云早已离开并州,被刘备召去荆襄。也就是说,现在的并州只剩下那个莽夫吕奉先!”
“天助我曹孟德!”
……
并州地界。
韩遂傲然嗤笑:“所谓的兵圣刘备,不过尔尔!他留在并州的守将,都是些三脚猫。我们轻轻松松就将几个关卡攻克,几乎没多少阻碍。”
马腾却是皱眉道:“但……似乎守备兵力很少,我们甚至没打过一场像样的攻城战。而且,每当我们抵达时,刘备守军往往作鸟兽散,撤得极快。”
“中原士卒,果然软弱,都是一群孬种!”
韩遂得出一个简单的结论,不屑道:“难怪当初董卓能够君临天下,夜宿龙床。看来,我们西凉铁骑确然是天下第一雄军,唯有曹操的虎豹骑勉强一战。”
马腾则提醒他:“这些都只是些小城镇,不值一晒。而且,刘备士卒临走前,也似乎将粮食秘密掩埋,大概是要坚壁清野,让我们劫掠不到足够的粮草来以战养战。”
“此乃小事尔。”
韩遂笑笑:“捉一些当地乡绅,严刑拷打,很快就能问出刘备的藏粮地。再说了,士绅豪富,他们家里的粮仓肯定满满当当,咱们‘借’些军粮就是。”
马腾点点脑袋:“只要解决军粮,我们的铁骑必定所向披靡。”
而他们所未知的是,吕布的三千并州狼骑,已是连夜行军,率先抵达了壶关,距离马腾韩遂联军,仅剩不到二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