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贤在凉州大都督府凉了一天一夜,这让韦高杰更加愤怒。
韦高灰愤愤不平地道:“真是欺人太甚,大王现在已经是堂堂凉州大都督,同参大政,以亲王之尊,宰辅之身,竟然被凉了一天一夜,老将军这分明是藐视朝廷名器,说大了,这是欺君僭越,大不敬……”
李贤坐在榻上,默默地喝着茶汤,淡淡道:“凉州虽然大都督府,却没有常备军,每个折冲府都尉一名,副都尉一员,校尉五名,每校尉领旅帅二员,每旅帅领队正二十员、副队正二十员,只有内五府平轮流执守,老将军手中仅一千二百兵员,他能有什么办法?”
“难道不能马上征召兵马?”
李贤的嘴角,带着几丝压抑不住的笑意:“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古代诚不我欺!”
韦高杰愕然。
……
大非岭唐军大营外,吐蕃大营。
经过连续五天的强攻,大非岭唐营大营依旧坚如磐石。进攻的吐蕃军队反而损兵折将,阵亡一万余人马,伤者数千。
造成伤者远低于阵亡数,那是因为吐蕃军队的装备实在是太差了,而且没有药品,受了伤的伤兵,只能坐着等死。
秋雨淅沥沥地从云缝间倾泻而下,混合着那一汪汪的污血恣意流淌,很多伤兵泡在这发红的污血中瑟瑟发抖,痛苦地哀号着,他们坚持不了多久了。
没有受伤的木然站在雨中,雨水裹着血水顺着袖子、裤脚成一条条直线洒落地面,那一张张曾经充满杀气的脸如今已经满是迷茫。
薛仁贵将步兵放在大营里守着营盘,他则率领三千大唐铁骑,如同幽灵一般,瞅准机会,就对吐蕃大军发动致命一击,这让论钦陵非常不爽,他空有数十万人马,却无法发挥出来。
唐军早已习惯了大非岭的气候,也熟悉附近的地形,如同神出鬼没的唐军骑兵,让吐蕃大唐防不胜防。
现在双方都非常难受,唐军没了粮食,但是依靠着缴获的牛羊,还有大量的伤兵,坚持十天半月不成问题,现在论钦陵不得不顶着伤亡,疯狂进攻,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唐军疲惫不堪……
战事不顺,这让论钦陵也非常郁闷,他坐在大帐里喝着青稞马奶酒,脸上阴沉得可以挤出水来。
一仗下来死伤了这么多人,吐蕃人都红了眼,派传令兵到附近的部落去,召集更多的人手加入这场围歼战中来。
事情是明摆着的,唐军战斗力本来就强,现在又是困兽犹斗,所以,让吐蕃这场围猎蒙上了一层阴影。
就在这时,天空中响起鹰鸣的声音,一只鹞鹰呼啸而来。
一名鹰奴急忙给这只鹞鹰塞了一个肉条,鹞鹰三两下吞掉肉,鹰奴将鹰腿上的纸条取下,急忙送往中军大帐那边。
赞婆看了看上面的文字,兴奋地道:“凉州那边来的消息!”
“什么消息?”
“唐军援军没了!”
“意料之中的事情,唐军想要征召士兵,没有一个月,他们无法聚集士兵,等他们把士兵聚集起来,薛仁贵早就坚持不住了!”
论钦陵兴奋的跑出大帐,兴奋的大吼起来。
就在这时,原本淅淅沥沥的雨居然停了,到了半夜时分,居然飘起雪花。
胡天八月飞雪。
看着天空之中的飞雪,论钦陵激动得想哭:“薛仁贵完了!”
唐军出征的时候还是四月,现在是八月,他们可没有御寒的衣物,面对突如其来的大雪,他们绝对坚持不下去。
原本在睡梦中的薛仁贵也被亲卫叫醒。
“大将军,下雪了!”
薛仁贵看着天空中的飞雪,如同置身冰窖:“完了……天要亡我!”
没有粮草,他们现在还可以坚持一下,薛仁贵大军出征的时候,携带了三万九千多匹骡马,被郭待封丢掉一万余匹骡马,仍旧还有三万余匹战马,在依靠杀马充饥的情况下,坚持半个月甚至二十天都没有问题。
可问题是,他们并没有棉衣。
这才是最要命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