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精灵晕晕乎乎地抬起头，柔软的嘴唇不自觉地滑过她手中的东西，在拉提斯逐渐涣散的视线中，她努力地将身体撑起，然而绷带下方的伤口忽然一痛，她痛呼一声，上半身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

“嘶！”

拉提斯感受着半精灵微薄却十分柔软的胸口，亢奋又悲哀剧烈跳动起来，他热泪盈眶地大喊道：

“哼哼啊啊啊啊啊！……”

在一阵大脑空白后，拉提斯带着无尽的绝望抬起头，看着从下巴到胸口都沾染上污秽的半精灵，垂头丧气地说道：

“对，对不起，阿忒……”

……

“疼。”

半精灵蹙着眉，瑟缩地收了收小腿。

“这里也疼吗？”

拉提斯将黏连着未愈合的血肉的绷带丢在地上，捧着半精灵的腿叹了口气。

“嗯。”阿忒莉芙丝看着自己下意识勾起的脚趾，捏着刚穿上的底衣下摆低下了头：

“兴许是傍晚去收集魔物材料时又受了力。”

“也不用那么着急吧！”

拉提斯略带急切地说道，他看向半精灵信赖中带着愧疚和自责的宝石般的眼睛，长叹一口气，低下头继续端详着她小腿上略微外翻的切口，嘟囔道：

“不要这样看着我啊，该为此感到自责的不应该是我吗？”

“我想尽早恢复战斗力。”阿忒莉芙丝认真地解释道，“还有很多事等待着我去完成，我不能就这样停滞在原地。”

她看着细心地清理着伤口的拉提斯，忽然有些幸福地笑了起来：

“就在那短短的时间里我又刻写了四个术式呢，你的阿忒很厉害吧？”

“是是是。”拉提斯浑然未察觉到半精灵的用词，他摇了摇头，捧起她白玉般的赤足，在和一般人完全不同的草木沁香中愣了愣，随即继续问道：

“是急着升级为家族复仇吗？”

“那倒是长远之事。”阿忒莉芙丝的声音显得略带羞意，她看着为自己的小腿和裸足重新打上绷带的拉提斯，忍耐着麻痒的触感，说道：

“我的寿命还很长，这件事可以徐徐图之，我只是忧心其他的事情。”

“其他的事情？”

拉提斯拿起卷好的长袜，将半精灵那绷带下仅露出嫩白脚趾的玉足搭在自己胸口，熨贴地套上长袜，再抬起她的大腿从裤腿内侧扣上绑带。

问题没有得到回应，拉提斯疑惑地抬起头，却撞进了半精灵温柔的眼神里，他便忽然懂了。

『是阿忒在模拟中说过的关于我的身世的事情吗？我的天呐，阿忒，你也不必对我这么好吧？』

拉提斯忽然想起之前自己想过的那个问题。

『所以我对阿忒真的是见色起意吗？现在想想，好像……虽然有一点，但更多的还是喜欢那些黄金般的内在吧！』

他心不在焉地抚摸着半精灵柔软的小脚，继续想道：

『可恶啊，我大约的确是真的喜欢上阿忒了……吗的，废物才会纠结喜不喜欢，真男人已经开始考虑怎么表白了！』

拉提斯看着阿忒莉芙丝从自己怀里抽回去的小脚，略带失落地看着她穿上筒靴。

“大哥，你在看什么呢？”

阿忒莉芙丝感受着比自己穿的时候还更合身的鞋袜，穿起长袍，背着手弯腰靠近失魂落魄的拉提斯眼前。

“是这样的。”

拉提斯站起身，脑海里转过无数经典的表白台词，什么“月色真美”，什么“我的人生给你一半”，什么“我对你的臀部欲罢不能”，什么“即使是这样的我”之类的话语。

然而当他看着半精灵那略带笑意的双眼时，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我，我是说，我们回家吧？”

“好呀。”阿忒莉芙丝的小腿麻麻痒痒的，她庆幸又遗憾地感知着拉提斯的双手残余在上面的温度逐渐消散，转过身，心想：

『真想在此刻多停留片刻呀……可惜我不敢说出喜欢你，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等等！”

拉提斯忽然坚毅的声音让半精灵愣了愣，她站在小道上，转头看向依然站在岸边的拉提斯。

“怎么了，大哥？”

“有个问题！”

拉提斯渐渐带上一如往常的龇牙笑脸，他举起脖子上的赫洛德之眼，大声问道：

“日后，如果我活得够久，看到你重登赫洛德之王的那天，我可不可以继续戴着这条项链呢？”

半精灵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拉提斯话语中的意思，便听见他继续说道：

“我的意思是，不是以赫洛德族恩人的身份！”

『不是恩人，那便是……』

阿忒莉芙丝的脸蛋瞬间变得绯红一片，她呆呆地看着缓缓走近的拉提斯，结结巴巴地说道：

“大，大大大大哥，你，你这句话，是，是……”

“我是说，我喜欢你。”

拉提斯嘿嘿一笑，叉着腰仰天大喊：

“有谁能不喜欢阿忒吗？！那可是最没品的事！但在所有喜欢你的人里面，我永远会是最喜欢你的那个！因为我拉提斯……”

他抚摸了一下半精灵的脑袋，随即放轻声音温柔地说道：

“不想再让你孤独地在星海中注视着我。”

阿忒莉芙丝的眼瞳缓缓睁大，幼时在图书馆许下的誓愿在此刻忽然击中了她的心，那些古老的忠诚仿佛从不知在何处的星海瞬间奔流了下来，将面前这个男人的样子永恒地刻入了自己的灵魂。

“我……”她笨拙地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拉提斯便换上了一副更加慷慨激昂的模样，大声说道：

“所以即便你是男的我也认了！勇敢牛牛，不畏艰男！”

他哈哈一笑，一个翻身就荡上了垂挂的树藤，随后一边“啊哦哦”地鬼叫着，一边荡向了远方。

阿忒莉芙丝看着依然不太着调的拉提斯，无奈地叹了口气，捧着自己发烫的脸颊，喃喃地说道：

“没想到被你抢先了呢，大哥……”

她腿软地坐在了地上，平复了一会儿心跳，忽然难得地扬起一丝恶作剧的微笑。

『明天在将礼物送给他时忽然告诉他我是女孩子，不知道大哥的表情会有多精彩，好期待啊……』

阿忒莉芙丝站起身，拍了拍长袍上的灰尘，忽然看向自己的修长白皙的手。

在又一次上升的心跳和体温中，她将中指的戒指取下，戴在了无名指之上。

半精灵扭捏地收起手指，背着手仰头看向明朗的月亮和星空，欣喜地想道：

『今天的天气是真的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