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村,村东头。
最靠右那家,院子里。
一个木制的茶台,摆在院子中央。
这是一个很老式的茶台,有些年头了,茶面被茶水腐蚀,摸起来坑坑洼洼的,像是被虫子咬过一般,有些许泛黄。
但即使这样,主人家也没有换掉它,而是依旧把它搬出来,招待客人。
就像,院子里那有着几十年的木屋子一样。
苍老,破旧,却又那么熟悉,让人很安心。
这茶台,和这木屋子,承载了这户人家诸多记忆,沾染了数也数不清的时光。
舍得丢吗?
当然舍不得。
就像墙壁上用红油漆写了一个大大的“拆”字,象征着过段时间,这房子要拆掉了,要被推平了,但等到“拆迁”那一天来临时。
轰!
亲眼看着记忆里住过好多好多年的房子,被挖掘机轻轻一推,轰然倒塌。
倒塌的不只是房子,还有以前住在这屋子里,和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一起生活的美好岁月。
死去的不只是房子,还有你的童年时光,你在这房子出生,牙牙学语,第一次喊“爸爸妈妈”,第一次走路,第一次吃饭,第一次自己穿衣服,第一次背起书包去上学,第一次搬个小板凳趴在桌子上写作业……
童年的记忆呵。
轰!轰!轰!
倒了。
化作无数残缺的木头和石块,还有粉灰,断壁残垣,支离破碎,再也捡不起来了。
一如那些失去的时光和岁月,再也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
“这茶台有点旧了,为什么不丢掉?”梁记者逗完了小老虎,走过来时,看到这座茶台,她一弯腰顺手拿起放在茶台上的玻璃茶杯,对沈星问道。
梁记者是城里人,很喜欢买衣服,每周都买一次新衣服,她家的衣柜,衣服多到数不清,有些衣服,穿一次就不喜欢了,然后随便丢在衣柜,再接着去逛商场,再去买衣服。
人吧,总是喜新厌旧的,新衣服漂亮呀,又很时髦,很衬身材。
沈星笑了笑,伸手抚摸着茶台上的沟壑,用抹布擦掉茶台上的水迹,解释道:
“这茶台有些年头了,是我爸结婚时我爷爷亲手做的。”
“他老人家枪法好,木匠活干得也不错,村里人打家具,都会找他定制。”
“我爸很喜欢这个茶台,所以一直没丢。”
沈星抚摸着斑驳的茶台,眼睛柔和,脑海里出现一个熟悉又亲切的身影。
小虎崽和小黑狗似乎发现沈星情绪不对,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乖呢地蹭着沈星的腿。
“沈兽医,对不起啊,我不知道……”梁记者抱歉一笑。
“没事,我是想告诉董老,我跟我爸一样,恋家念旧,让我去市里工作,我是不可能去的。”
沈星看向董老,坦然道。
就在刚才,董老提议给沈星在市林业局安排个工作,五险一金,福利拉满,而且工作很轻松。
董老是市林业局的上司,安排个人进去,不是什么难事,打个招呼就行。
但沈星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他找董老“卖惨”,是为了要钱,又不是为了工作。
真要去市里工作,稳定是稳定,市林业局上班面子也有,但家里这两头小老虎咋整?更何况,家里不光有小老虎,还有要减肥的胖猞猁,虎妈虎爸时不时也会下山。
村子里要是没他,这些猛兽谁镇得住啊?
沈星的本意是薅董老的羊毛,多要点补贴,毕竟董老难得来一次,机会难得。
但没想到,董老看穿了他小心思,直接给他介绍个工作,解决后患,一劳永逸。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去大城市打拼,像你这样恋家的可不多了。”
“愿意陪在父母身边,照顾父母,总归是好事,老夫就不勉强你了。”
董老品了一口肾精茶,冲着沈星笑呵呵说道。
“董老,那这补贴……”
“你又不去工作,哪来的钱?”董老白了沈星一眼,没好气道。
“你小子好歹也是个兽医,天天就知道钱,掉钱眼里了啊?”
“财迷!”
董老瞪了沈星一眼,恨铁不成钢道。
梁记者几个人一听,全都笑了。
这沈兽医啥都好,就是有点财迷,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这是今天看董老这尊大佛在,想从他身上薅一些金片子呢!
小警花在一旁听着,都觉得丢脸死了,如坐针毡,分分钟不想呆了。
“哎!”
沈星叹了一口气,肉眼可见地失落。
“沈兽医,实在不行,我教你学摄影吧,你回头给东北虎拍点野外照片,也有网站愿意买的。”摄影小哥打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