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娘子立刻说了去,正好为了能及时修改,她还带着能用上的珠子和其他材料,便叫蒲郎君一样给柳云清留了一份儿,好叫人去准备。
柳云清记下了,交代给跑腿的沈恒去各家先打听打听价格,这才请了二人出了书坊,还要叫板车送二人回去,明儿卯时过来上岗即可。
蒲娘子给拒了去,她丁是丁卯是卯,一点儿便宜不多占,今儿没开工那今儿就不能白白坐了板车回去。
柳云清没勉强,目送着兄妹二人相携而去。
然才不过走出了一条街,蒲娘子却肩膀一耸一耸地,咬着嘴唇,脸颊淌了两行血泪。
“阿兄,咱们终于要苦尽甘来了,二十个匣子我们就能挣十两银子,有了这十两,我就攒够了钱,能救你的腿了。”
蒲郎君骤然鼻头一酸,热泪在眼眶子里打转,也险些落了下来。
他拉着妹妹往边上站站,细细给妹妹擦干脸上的血泪,而后颤着手指写了几个字。
阿兄的腿不治,治你的眼睛。
阿兄已经够对不起你了,不能连累你蹉跎一辈子。
除了哑巴,从前蒲郎君的腿并不残疾,蒲娘子的眼睛也还能看见。
那时候家里虽是清贫,但兄妹俩的日子并不苦。
蒲郎君是个高壮汉子,从前在码头上寻活儿做,别人一次只能扛两包,他能扛四包,走起来像是一座小山似的,故赚得银子也比人家多一倍去。
蒲娘子有手艺,只给人绣花做帕子,或是成亲用的被面也不少挣钱,比这竹编要挣钱得多。
只是如同蒲娘子一般,蒲郎君也是个再耿直不过的人了,甚至有时候不知变通。
蒲娘子不知他怎么得罪了人,那日阴着天出去的,回来被人破布似的丢在了家门口,胳膊腿没一处好的。
阿兄本就不能说话,自此就更沉默了。
蒲娘子没办法,她只这么一个哥哥了,为了留下哥哥命,只能没日没夜的接绣活,将哥哥从阎王爷手中抢回来,只是那条腿怎也没办法治好。
好不容易寻着一个专治骨头的神医,神医说可以给阿兄断骨重接。
只是凡一开始断骨,什么天灵地宝都要用上,不能有一点儿差池。
算来算去,最少五十两银子才勉强够。
只是她一个小娘子,哪里去弄五十两?
丝线布面不用自己出,绣一张帕子两文,若是绣被面,一条也才不过八十文,她一天不眠不休也不过是挣百文左右。
可光是给阿兄抓药,一次就要好几两了。
还没开始治腿便花光了积蓄,蒲娘子才不过攒了区区十两,就熬瞎了一双眼睛,成了自理都难的废人。
没人知道他们兄妹这两三年是如何熬过来了,如今算是守的云开见月明,怎能不激动开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