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同云清不熟,然即便作为旁观者也忍不住替云清愤怒。
人家好好的一个娘子到底做了什么叫亲生父亲这样指责,甚至还逼着她去死。
而今换作自己的亲生母亲对他说出这样的话了,赵承砚却只觉得茫然。
回想起自己过得这么些年,两三岁的时候开始记事,都要长大了才知道自己的身世。
除了被官家抛弃的那二年在汝南郡王府住着,平日里同他们也没甚太多的交集。
他自认是个待人有礼的,也从不会故意挑起事端,怎么就遭了汝南郡王和吕夫人这样的恨?
难道他从小到大吃得苦还不够多?
难道他们就没有从中获得什么好处?
什么恭谦孝道,这么多年不曾养育教导,不过一个生恩,他赵承砚早就还够了。
见赵承砚不说话,种诂也能猜到他是在意吕夫人的话,这会子少不得安慰几句。
“阿砚你莫要在意,这世上就是有不可理喻的父母,在边疆几年,我还见过易子而食的场面,什么父父子子,有时候也不过是盯着能不能从中获益,情分能占得几分?”
“而今你也不叫他们爹娘,你也不是他们的孩子,就莫要想那么多了。”
“想得多吗?”
赵承砚轻吁一口气,抬手挑开车帘一角,没甚目的地看着外头的热闹。
眼下夜市人正多,孩子们满大街追逐笑闹,后头的爹娘追赶叫骂。
倒也不是真生气了,追上了便给孩子屁股上揍两下子,也不见孩子哭,只哇哇喊几声配合着。
而后一家人又和好了,寻了小食摊买了几文钱热腾腾的小食,你一口我一口,便是一张普普通通的炊饼都吃得津津有味。
他时常坐车走在这条街上,看着外头父母与孩子的相处,也时常觉得困惑。
他不明白父母是如何发自内心的关心孩子的,也不明白儿女又是如何发自内心的敬爱爹娘。
对汝南郡王夫妇,他谈不上有什么感情,对官家和娘娘,也很小就知道这宫里头只有君臣,父子情只能远远排在后头。
他早不是甚缺爱的年纪,但不知父母的爱因何而起,总要知道恨从何而来吧。
“梧姐姐,你这些年嫁到郡王府,可曾听说过我的身世?”
种梧看着赵世谨并未开口,但见她这般,显然是知道些的。
反复确认的话不必再说,种梧只对上赵承砚的眼神便知道他心意已决,便是不从她口中知道,也会叫人调查到底。
既如此,倒不如叫他少走些弯路。
只是有时候真相太过残忍,种梧都不敢想阿砚听说后会露出什么表情。
“阿砚,我知道的也不多,只是有次十二郎醉酒,许是将我认成了旁人,说了几句胡话。”
“他说,‘我这个弟弟邪性得很,当初阿娘其实生下了两个孩子,只是赵承砚命里带煞,在阿娘肚子里就将自己的兄弟活活杀死了’。”
“‘末了出来的也只有他和一个巴掌大的小肉团,稳婆一看吓坏了,那小肉团,分明是一张小人皮,赵承砚还没成人,就将自己的兄弟给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