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外,也先大营。
中军大帐,气氛凝重,因为进攻大同遭遇大败,损失了两万人马。对于也先来说,两万人不算什么,也不是本部的。但是,影响的是士气。
“大汗,赤斤部全军覆没,剩下一个赤老温,我怎么感觉大汗你是要我们去送死的?”钦察部王罕冷道。
“是啊,瓦剌部可是一匹马都没死。”札兰部哲别哼道。
伯颜跳了出来,怒喝:“什么意思?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这仗若是赢了,最先进城的是不是你们?按规矩,整个城都任你们抢,收益最大的不就是你们?打输了,怪谁?”
“你有脸说?是不是你掉头就跑?不然我们会兵败如山倒?”哲别眼中喷火,“你,伯颜,不配做草原勇士,老子看不起你!”
伯颜闻言,怒火中烧,正欲动手。
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赤老温忽然站起身来,大声说道:“此番战败,乃是我赤斤部无能所致。从今往后,赤斤部愿听从大汗号令。”
他眼底深处虽闪过一抹仇恨,但此刻却只能隐忍不发。赤斤部精锐尽失,若想在草原上立足,唯有投靠也先一途。
王罕和哲别也看出了这一点,纷纷低下了头。坐在主位上的也先,此时才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沉痛:“赤斤部的勇士们不会白白牺牲,长生天在上,定会引领我们的勇士回归漠北。从今往后,赤斤部便是我们瓦剌最亲密的盟友。待我们入主中原之日,本汗定将中原最肥沃的土地封赏给赤斤部。”
谁特么信你?
老子都没命活到那一天。
王罕和哲别心中冷笑,根本不会再信也先。
也先目光锐利地扫过他们,大声宣布:“下一次攻城,我瓦剌部将担任主攻。本汗要让你们知道,在我心中,你们与我们瓦剌部并无二致。”
“大汗圣明。”王罕、哲别、赤老温三人齐声抱拳行礼。
……
对于那些被也先忽悠或者裹挟而来的各部,现在也只能听也先的了。也先对他们鼓励了一番,畅想了未来。
恢复大元荣光,再次入主中原。美丽富庶的中原啊,金银财宝,美女小娘……
他正畅想着,一个亲卫急急进来,显然是有事禀报,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也先正在兴头上,大声道:“有什么事就说,这里没有外人。”
那亲卫只好一拜,开口:“大汗,探子来报,漠北出现了一股明军,已经扫了我们几处哨点,看他们前进的路线,是朝着……朝着也失八秃儿去了。”
“什么?”也先面色剧变。
也失八秃儿,那是他瓦剌部的大本营。他率领大军来攻打大明,不仅没能进城,还刚刚遭遇大败,而明军却朝着自己的老巢去了。
“多少人马?”也先问。
“不清楚,他们对路线非常熟悉,所过之处没有留下活口。”亲卫回答。
帐中的其他将领都暗暗心惊,也先目光扫过,迅速镇定下来,不屑哼一声:“这是明军声东击西之计,目的是为了乱我们阵脚。他们哪有能力分兵?本汗断定,进入漠北的只是小鼓明军,威胁不了也失八秃儿。本汉的大本营,还有五万勇士。”
那亲卫面色凝重,拿出一封谍报奉上,道:“大汗,阿剌知院来信,说脱脱部最近也朝着我们也失八秃儿的方向动。”
帐中众人惊呼。
难道脱脱和明军勾结?要一举拿下瓦剌老巢?
“脱脱不足虑!”也先信心十足,“本汗已经灭了他的主力,他就剩下些老弱病残,哼,他没那个胆子。”
现在的他,必须给诸将以信心。鼓励一番后,诸将都退了出去,他留下了伯颜。伯颜明显紧张,急问:“大汗,要不要回师?”
也先沉思了好一会儿,抬头,眸光果决:“不!如果脱脱与明军真的勾结,真的有一支强大明军进入漠北,我们现在回去,也晚了。”
“那也失八秃儿岂不是……”伯颜慌了。
“让阿剌知院去面对吧。”也先冷笑,“不过,本汗断定,脱脱不敢进攻。他要进攻,也要等到本汗大败。所以,只要我们这里能赢,后方就安全。”
伯颜这才豁然开朗,不过,还是忧心那股进入漠北的明军。
……
京城,乾清宫。
锦衣卫指挥使石彪正在向朱祁镇汇报:“陛下,已经查清了,是威远镖局的一个领队,在西北受到了蛊惑,答应传那些……那些关于天子的谣言。威远镖局的总镖头李墨林很识大体,他主动把那几十个人交给了锦衣卫,作为总镖头,他也愿意承担罪责。”
朱祁镇冷冷的问:“你打算如何处理?”
“那几十个当然是杀了,以儆效尤,看谁还敢乱传。”石彪道,“至于那李墨林,他确实不知,可从轻处罚。他的威远镖局,为商会护镖,遍布大明两京十三省,以后还有大用。臣以为给他个警示,罚些银子。”
朱祁镇对这些小事,就不详细过问了,挥手:“你看着处理吧!”
“遵旨。”石彪继续道,“陛下,臣……臣有罪,那刺杀的案子,还未有结果,襄王的确在府中养了死士,各个武艺高强,不过不能确定在京刺杀的刺客,跟襄王有关。现在襄王死了,他那些秘密也被一起烧了,线索又断了。”
朱祁镇拧了拧眉:“这事不能放松,继续查!”
石彪领命,退了出去。
朱祁镇从御桌上拿起边疆送过来的折子,有石亨的,郭登的,杨洪的。也先上次大败后,又潜伏起来了。
不过,也先派出小鼓部队,侵扰大明边境,抢掠百姓。人少,但机动性强,一天可能几十鼓,防不胜防。
“也先挺会折腾。”朱祁镇自言自语,“他是想把我军折腾疲了,再突然袭击。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挺会玩啊。”
……
城中,某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