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季道长真是煞费苦心啊!
直到路过一个全封闭的临时帐篷,却有两个重兵专门看守。
顾长萧好奇问:“这里面是什么?”
他猜测是表演用的火器,如烟花、喷火油之类的。
没想到锦岁也很诧异,这个帐篷她也不知道。拉开一条缝一看,里面摆着大大小小几十个密封桶,还有怪味传来。
她一眼就认出这是什么,急问看守的护卫:“怎么搬到这里来了?”
护卫忙道:“是程大人让搬来的,他说这是王爷准备给钦差大人的,怕到时候急着要,所以提前搬过来。”
顾长萧更好奇了:“给钦差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锦岁带他进去,笑问:“你觉得像什么?”
顾长萧很认真地回答:“腌菜?腌海鱼?”
比黑虎以为火器手弩是做腊肠的工具,要强一点,没太离谱。
拿块帕子递给他:“掩着口鼻。”
路过贴着‘芥菜’‘瓜皮’‘谷粒’……直到看到‘枳皮’,锦岁才把这桶搬出来。
又看到贴着为‘一’的编号,再把枳皮编号,二和三也找出来。
这才分别打开,然后顾长萧就看到一桶黄中带绿霉的水,说实话,也就比泔水强一点,味道相对来说没那么臭。
“这一号桶是淘米水泡的碎枳皮,已经成功发出青霉菌。”
“二号桶是青霉菌混了菜籽油,成功水油分离后的水溶液。”
“三号桶是加了草木灰、醋和硼砂制成的小苏打、老碱加二号桶的霉菌水,多次提纯后的溶液。”
“那个芥菜做法最简单,只要埋在地下十年以上,成为陈芥菜卤药效就成了。”
听到这里顾长萧才明白:“季兄是说,这是药?”
锦岁拿过旁边的记录本给他看:“这不光是药,还是治瘟疫的良药!”
“我们伤兵营用的药,数量有限,自己用都不够,实在没有富余的给钦差拿去救一城的人。”
“他们不是要药方吗?这就是青霉素的药方。”
“制作相对来说不那难,只要太医院下功夫研究,能提炼更纯的青霉素,能治疗各种急病。”
“我已经让陈芸娘在屯田营家属中,挑十几个心细的姑娘,专门跟我学培育此药。当然,人不能给钦差啊!把良方给他就行了。”
顾长萧极认真地看那记录本,他丝毫不怀疑小季道长的话,小季道长虽然在别的上面会夸大一些,吹牛而不自知。
但在医药方面,他一直很自谦,并且十分认真和执着。
这让顾长萧确信,小季道长的本职是医师,其他的杂学只是顺带学的。
因为人只有一知半解时才会自信到吹牛,而真正深入研究某样学问,却会自叹自己的不足,用最谦卑之心对待。
“这边已经培育好的十几桶可以让他带走,但后续再想跟我边城要药,必须拿银子买!”
她偏过头问顾长萧:“除了拿下郑芸,你说咱们再跟钦差要点啥?”
顾长萧失笑:“钦差不像李恒,家当都在身上,他只是奉命,问他要也是向朝廷要。”
锦岁拍着大腿:“那就向朝廷要!你别想给朝廷省银子,那些贪官贪一年的够咱们黑羽营花十年!”
顾长萧眼睫轻颤声音带了点低落:“可是,那个人不会给戾王任何赏赐。他们甚至认为,戾王理所当然地向朝廷献宝。”
锦岁知道他说的是皇上,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天家父子最是无情。
眼珠一转,计上心来:“那是你无法跟他要,但现在的戾王是我啊!”
顾长萧一怔,接着笑了:“哦,那季兄有何良策?”
锦岁嘿嘿笑道:“光一个青霉素算什么,我这还有止血的金疮药方,治痢疾的黄蒿素药方。”
“朝廷想要嘛,必须拿东西换!给戾王征收十万兵马的权力,燕地的税戾王可收一半,全面开放边城贸易,全国都不得对边城商人设卡……”
她还没说完,顾长萧就笑出声来:“只凭几样药方,是要不到这样的赏赐的。”
锦岁理所当然:“可以讨价还价嘛!条件我开出来,看朝廷怎么还喽!你就是啥都不爱说,自己默默承受了,别人才觉得你好欺负。”
顾长萧又是一怔,自己好欺负?也是,若非如此,怎么会那一夜所有人都想他死。
“对了,要给皇上送礼不?”
顾长萧又被逗笑了,跟小季道长在一起是真有趣啊!
“这不叫送礼,叫献礼、进贡,按理来说,我这个藩王是要给父皇送年礼。”
锦岁笑道:“那成,咱们先哭穷,百姓没粮可吃,没衣物过冬,将士们吃的还没长安军的马料好。
我跟你说,一定要哭穷!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个得让李恒也帮着说话,他要不愿意,下回饿死的百姓我就送到燕州城门口去。”
“这年礼嘛金银肯定是送不起的,咱送皇上一面镜子,就我五千两卖的那一面。皇上要是心情好,能不能多给边城回点礼。”
顾长萧诧异问:“那镜子你到底有几个?”
卖给金子林的时候说,举世独一无二。送给燕家的时候又说,全世界就这两个,现在又来第三个送皇帝。
锦岁嘿嘿一笑:“这个得看咱们要用多少个!
我不是带你看过沙窑吗?那镜子就是沙子烧出来的,我再用道门的小戏法一装饰,就成了会亮的镜子,其实说穿了一点也不值钱!”
顾长萧闷笑:“那行,年礼就给皇上送镜子,胭脂斋的商品拿一箱子送皇后和后妃,其他人就不必送了。”
锦岁不认同:“当然要送!咱送了才能要回礼嘛!放心,我来安排,保管送的都是花里胡哨不值钱的,咱回礼就往粮食布匹上要。”
“我还不信长安的王孙贵族们能脸皮厚到,黑羽营在门外要回礼,说着不要金银要点粮草就行,他们能好意思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