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线骑兵,如潮水般向开封城涌来,目光所至,皆是兵刃和盔甲反射出的寒光。
离得老远,差役都能感觉到骑兵的杀气腾腾。
片刻失神后,差役一脚将旁边人还在熟睡的人踹起,惊慌道:“别特么睡了,出事了!”
见同伴一脸茫然,他也顾不上解释,发疯般向烽火台跑去。
只是这一会工夫,骑兵便已经到了城下。
城上的差役如临大敌,战战兢兢的看着城下的士兵,有些没睡醒的还一头雾水。
这里不是开封么,瓦剌人什么时候打到这了?
“来...来者何人!”城上差役结巴道:“军兵无令不得入城,尔等...尔等是要造反么?!”
一路几乎未停的张辅满眼疲惫,强打起精神,举手挥了挥。
张老吉见状拍马出列,停在城下,又回头看了眼张辅。
见张辅朝他微微点头,张老吉才扯着嗓子喊道:“定兴王在此,叫周王出来答话!”
“叫......叫谁?!”差役脑子差点没转过来,看看左右的脸色,才确认自己耳朵没出问题。
没错了,这帮人绝对是叛军!
什么狗屁定兴王,敢带兵冲城,就是心怀不轨。
他朝同伴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传信,接着对城下大喝道:“少在这大放厥词,周王岂是尔等想见便能见的?!
速速退去,待天兵到来,尔等想走都走不了!”
张老吉不屑一笑,拨马回转到队伍中。
城下瞬间安静了下来,两千骑兵宛如一体,沉默肃立在原处,除了战马的喷鼻声,再无余响。
差役畏惧的咽了下口水,再次警告了一番,可他说的口干舌燥,城下骑兵始终无动于衷。
看着汹涌升起的狼烟,差役心中才稍稍安定,索性靠着城垛坐下,开始闭目养神。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的顶着。
只要他不开城门,就没人能把他怎么样。
一边有意拖延时间,一边乐得安静等待。
双方心照不宣,任由时间一点点流逝。
过了不知多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平衡。
“周王有令,请定兴王入城!”
差役惊讶的差点把自己舌头咬掉,若不是因为传信的是王府护卫,他都怀疑叛军奸细混入城中。
在确认印信无误后,差役们只能下城墙,合力打开了城门。
看着越来越近的骑兵,众差役本能的心生畏惧,默默退到不起眼的地方,偷偷打量着这支不速之客。
乖乖,这盔甲,这战马,比附近的卫所指挥都要威风。
这要是在人群中冲杀起来......
相比于众差役的不寒而栗,王府护卫则显得更加坦然,拍马到张辅面前,在马上敷衍的拱拱手,淡漠道:“定兴王,王爷有令,下马入城。”
张辅面无表情,继续前行。
护卫面色骤变,刚想呵斥,空中突然响起一阵尖啸。
啪!
护卫翻落马下,脸上多了条深深的鞭痕。
张老吉笑着将马鞭收回,不屑的朝地上啐了一口,继续前行。
王府护卫敢怒不敢言,任由众骑兵从他身前经过,灰溜溜的重新爬上马,换了条小路,直奔王府而去。
看到这一幕的众差役面面相觑,过了许久,其中一人才喃喃道。
“要变天了么?”
......
周王的府邸,相比其他藩王来说,要华丽宏伟的多。
毕竟是在宋金故宫的遗址上修建,除了用料规制,其他细微之处,都尽可能的还原了当年的风貌。
府分内外两层。
萧墙(外墙)高两丈,蜈蚣木镇压,上覆琉璃瓦,以东西南北四门进出。
内同样有四门,墙高五丈,有垛口城壕,说是王府,更像是一座城中之城。
张辅边行边打量着王府外墙,面色愈冷。
眼看就要到周王府大门,张辅忽然将张老吉叫到身边,低声嘱咐了几句。
张老吉听完轻轻点头,暗暗将腰间刀鞘调整了下位置,方便能以最快的速度拔出。
与此同时,周王府前已经站满了人。
除了王府文武官,开封府布政、按察、都司大小官员,只要在城中的,都来到了此地。
看着气势汹汹的张辅,众人神色各异。
年富走后、暂领河南大小事宜的左副都御史王来,忧虑都写在了脸上。
他不明白张辅为何会突然带兵来此,更不理解周王为何会让张辅进城。
眼看骑兵越来越近,王来想了想,走上前去挡在路中间,沉声道:“定兴王,该下马了,莫要僭越。”
张辅只是瞥了他一眼,张老吉立马上前,将王来拎起,像拎小鸡仔一般放在旁边。
“定兴王,你这是何意?!”受到羞辱的王来惊怒不已,想上前理论,却被张老吉用连鞘长刀抵了回去。
看着面色出现变化的众人,张辅轻吸一口气,接着朗声道。
“周王!
吾儿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