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是公事公办,但对现在的国公府来说,已经是难得的善意。
至于李贤那个家伙......窝囊的让人来气。
真不知道李彬那等英雄悍将,怎么生出个这么软弱的儿子。
说是南京守备,实际上就是个吉祥物。
胆子小,做事没有魄力,份内的事都不敢做,最后连手下人都管不住,要没有张凤从中周旋,他的命令都出不了侯爷府。
因为这事,他没少被御史弹劾,结果他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徐承宗越想越气,起身一脚将椅子踢翻在地。
本来他还挺可怜那厮,现在他恨不得冲进丰城侯府,狠狠抽那厮一顿。
好好的清净日子,算是彻底毁了。
特娘的,好好的没事干,裁撤什么卫所呢......
应天府外的官道上。
一条多达千人的士卒队列,将整条官道塞得满满当当,惹得来往官商纷纷避让,投来诧异的目光。
最近没听说南直隶有叛乱啊?
从哪跑来这么多军汉?
而在队列的最前方,彭时和井源骑在马上。
彭时看起来沧桑了许多,但浑身气势却从之前的咄咄逼人,变得越发内敛。
一眼看过去,完全看不出状元的风采,更像是个寻常村落中的教书先生。
井源却满脸不自在,看着道旁面露敬畏的官商百姓,忍不住提醒道:“彭御史,咱们这么张扬不太好吧?”
彭时闻言跟着看向道旁,很快便收回目光,淡淡道:“有什么不好?”
井源挠挠头,他本想说这种占据官道的行径,容易招来御史弹劾。
但想到现在这位爷就是都察院右都御史,一时哑口无言。
彭时看了眼为难的井源,轻轻勒马放缓速度,和井源并排,轻声道:“咱们这次清查田亩,动静越大越好。”
“动静越大越好?”井源感觉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出发之前不是说要低调行事,避免让那帮豪强宗族警惕么?
怎么到地方又改主意了?
彭时看出了井源的疑惑,小声提醒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井源恍然的点了点头,正想多问两句,忽然发现前方出现了不少人,挡在道路中间,正朝着自己的指指点点。
井源目光一凝,沙场上养出的本能让他第一时间下令全军止步,接着命两骑出列,去前方探路。
不多时,两骑回转,但他们带回的消息,却让彭时的脸色瞬间沉重了起来,井源更是目露诧异,看向彭时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怜悯。
前面来的人,都是闻讯前来迎接朝廷特使的官员族老。
官员以应天府大小官吏为主,倒也算不得什么。
关键是那些族老,一个个来头大的惊人。
吏部尚书王直的宗亲:江西泰和王氏、兵部尚书邝埜的宗亲:湖广宜章邝氏、大理寺卿俞士悦的宗亲:南直隶苏州府的俞氏......只要南人出身的文官亲族,基本上都派了家中族老来到此地。
而其中,也包括淳安商氏。
和庐陵彭氏。
当听到自家长辈在前方等着自己时,彭时猛地握紧了缰绳,眼中竟凭空生出一股凶狠。
井源咂舌不已,下意识喃喃道:“来者不善啊......彭御史,我没有别的意思,你莫要往心里去。”
彭时摇摇头,抿着嘴唇催马上前,直到距离人群还有二三十步时才停下,翻身下马时,负责迎接的官吏就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一名身穿云雁绯袍的中年男子顾不上喘口气,立马躬身行礼道:“下官、下官应天府府尹刘万,见过彭御史。”
彭时微微颔首,又看了眼不远处那群白发苍苍的老翁,强压下心头的不满,沉声道:“临出京前,陛下曾特意嘱咐过我,要低调行事,勿要扰境劳民。
刘府尹这是何意?莫非是想让我被陛下责罚?”
刘万大惊失色,慌忙躬身解释道:“彭御史误会了,这...这不是下官安排的。
这是众族老听说您要来,主动来此迎接。”
“迎我?我有什么好迎的。”彭时挥手呵斥道:“命人都散了吧。”
刘万听得满头是汗,回头看了眼,接着小心为难道:“彭御史,此事.....下官说了也不算。
要不您还是见见吧。
他们...他们说了,今日要见不到您,他们就不走了。”
“不走了?”彭时和跟来的井源交换了下眼神,心中不由想起刚刚井源说的话。
来者不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