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见深畏缩的走到刘邦身边,小手紧紧捂着屁股,时刻准备见势不妙转身逃跑。
“去,给于侍郎倒酒!”
此话一出,刚刚捋顺几分思路的于谦又懵了,眼看朱见深拿着酒壶越走越近,慌忙起身道:“陛下不可!
君臣有别,臣岂能受此大礼!”
“坐下。”刘邦摆摆手,强硬道:“朕让他做的,与你何干?”
“臣不能受!”于谦离开了座位,坚定道:“我大明自有礼法,岂能因我于谦坏了纲常伦理?!”
两人互相对视,独留朱见深拎着酒壶,尴尬的站在当中。
“坏了纲常伦理?”刘邦突然一抬手,宫人齐齐退了出去。
等到屋中只剩下他们三人时,刘邦才轻声冷漠道:“于侍郎不早就已经坏了纲常伦理了么?”
“陛下何出此言?”于谦没反应过来,话出口忽然面色骤变。
“朕什么意思,于侍郎应该比我更清楚。”刘邦坐得端正,面色威严,一股无形的压力让另外两人有些喘不上气。
“莫非你要我将郕王叫到此地,当面对质一番,于侍郎才肯认么?”
刘邦的话仿若一颗巨石,在于谦心湖中砸起滔天波澜,面上表情变换不定。
先是惊恐,接着是凝重,再然后轻叹了口气,变成平静的释然。
他整理下官服,跪倒在地,沉声道:“此事全赖臣一人所为,还望陛下治罪。”
“你一人?”刘邦眯起眼睛,冷笑道:“你一个正三品的侍郎,就有这么大的胆子?
于谦,你几次三番欺君,朕不与你计较,还给足了你颜面。
可你呢?
直到这种时候,还要蒙蔽朕么!”
刘邦重重拍了下桌子,吓得朱见深一抖,手中酒壶掉落在地,异香扑鼻的酒液顺着地砖缓缓散开,将于谦的袍子彻底染湿。
于谦轻吸了口气,缓缓抬起头,行礼道;“回陛下的话,臣不敢欺君。
当时情况危急,臣只能事急从权。
立郕王为帝一事,确实是臣提出的,与旁人无关。
臣自知罪无可恕,还望陛下莫要牵连无辜,伤了陛下仁德之名。”
“仁德?”刘邦起身将朱见深抱到龙椅上,皮笑肉不笑道:“那乃公饶了你们,岂不是更能彰显仁德之名?”
“非也!”于谦像是要被杀的人不是自己,认真道:“纲常礼法,不可乱。
此事若传扬出去,那些宗室藩王都会生出野心。
届时,恐怕会天下大乱。
臣以为,陛下应将臣明正典刑,以镇天下心怀诡谲之徒!”
刘邦愣了下,眼中的欣赏渐浓,但还是冷声道:“张口于国,闭口江山。
若让不知情的人听去,还以为这天下已经姓于了!
怎么,就你于谦一人忠心耿耿,余者皆是乱臣贼子。
和你比起来,乃公莫非才是乱国之人?”
“臣绝无此意!”在死亡的威胁下,于谦的眼睛反而越发明亮,朗声道:“臣以为,于国忠心,无分君臣!
臣对大明忠心,是尽臣子的本分。
陛下对大明忠心,是不负先帝之期望。
这大明,并非只有我于谦一人是忠臣,但我对大明的忠心,绝不弱于任何一人!”
“忠心?”刘邦突然暴喝道:“说来说去!
你于谦忠的是什么?
是乃公,还是郕王,还是你自己的身后清名!”
于谦不假思索,拱手道:“臣忠的,自然是大明!”
“大明是乃公的!”
“那臣自然忠于陛下!”
“那大明若不是乃公的,你当忠于谁?!”刘邦跳起来指着于谦的鼻子一字一顿道:“眼中无君父,也敢自诩忠臣?!
你多年的圣贤书读到哪里去了!”
“臣这么多年,只读出八个字。”于谦面容刚毅,将心里话脱口而出,“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于谦的话掷地有声,屋内再次陷入了安静。
朱见深则瞪大了眼睛,好奇打量了气势汹汹的两人。
这么长时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敢和父皇吵架的人!
看着毫无惧色的于谦,朱见深忍不住暗暗赞叹了一声,一股崇拜之情油然而生,但很快就被一股幸灾乐祸的心思取代。
敢这么对父皇说话,等下肯定要被打屁股了。
漫长的死寂后,刘邦轻声打破了僵局,“那依你于谦的意思,只要大明兴盛,谁当皇帝都无所谓是么?”
“臣绝无那种叛逆的想法。”于谦坦然道。
刘邦闻言沉默了一会,接着突然笑道:“乃公明白了。
好一个于谦,果然傲气。
天下人都看不上,就连乃公都没有放在眼里。
于谦啊于谦,你知不知道,就凭你今日这句话,乃公夷你三族都不为过。
什么忠于大明,无非就是你觉得乃公不堪大任,所以无论是郕王还是乃公,谁当皇帝都无所谓。
只要有你于谦在,这大明就倒不了。
是这个意思么?”
于谦闭口不言,默默将头低了下去,躬身行礼道:“臣的话说完了,请陛下赐死。”
“你的话说完了,乃公的话可还没有说完。”刘邦冷哼一声,语气却缓和了许多。“你于谦就那么肯定,大权在握之后,会行周公武侯一事,而不是和司马王莽一般,行谋逆一事?
财帛名利动人心,人都会变,你于谦凭什么不会变?”
于谦抬起头,烛火在他的眼中缓缓晃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燃烧一般,透着股让人难以直视的坚毅和诚恳。
“臣无法证明。
但,臣问心无愧。”
刘邦没有再问下去,而是坐回到了龙椅上,摸着朱见深的脑袋轻声道:“爱卿观太子如何?”
于谦懵了,陛下的态度变得也太快了吧。
但看刘邦彻底恢复了平静,脸上看不到半点怒意,只能强忍疑惑,躬身道:“太子聪慧过人,有贤君之相。”
“好!”
刘邦轻轻一拍朱见深的脑袋,在朱见深懵懂、于谦诧异的目光中,郑重道:“今日之后,乃公无暇照看太子之时,就由你来管教他了。
日后他若是成不了贤君,乃公拿你是问。
你刚刚说,没有机会证明,那乃公就给你这个机会。
裁撤卫所一事,由你全权负责,遇事可先斩后奏。
乃公倒要看看,你于谦究竟是个嘴上功夫好的沽名钓誉之徒,还是真能成我大明之周公!”
突如其来的恩典,让于谦愣在原地,他嘴巴张了又张,好半天才沙哑道:“陛下,臣......”
“此事就这么定了。”刘邦意味深长道:“于侍郎,先前一事,乃公可以当做无事发生。
你同意么?”